只是一次,哪里足够缓解长久以来的思念呢。
红烛照了半宿,然后一瞬间全部熄灭了,小太监乍然回神去看:“公公。”
“陛下未传就是没事。”大太监镇定道。
殿内烛火分散的可不少,真想一瞬间全部熄灭,也就只有南溪王能干这事了。
大太监猜的没错,第二日果然见到了穿着陛下亵衣的男人。
“传早膳。”沈醇说道。
“是。”大太监低头道。
他既穿了,就是陛下允许的,他这个奴婢少说话多做事才是正理。
齐语白半睁眼睛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缓缓从床上爬起,却见帘帐从外掀开,男人已穿着妥当,凑近亲了一下,将他从床上抱了出去:“陛下醒了。”
抱至桌边,擦脸漱口,一旁的大太监一一伺候,然后端着东西出去了。
“阿白,想吃哪一道?”沈醇看着怀里出神的人道。
齐语白看着他缓缓回神,蓦然看向了门外道:“他……他怎么进来了?!”
“他知道,有人帮忙,我也好在此处多留几天。”沈醇执起筷子道,“可惜兰月不在,要不然更方便。”
“她封了郡主,记在康乐王名下,住在王府,不方便再来伺候。”齐语白说道,“不对,你何时让他知道的?”
“上次。”沈醇笑道,“忘了告诉你了。”
“罢了,他也忠心。”齐语白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张嘴。”沈醇夹了菜道。
齐语白张口咬下,觉得这事还是有那么一丝微妙的不对,沈醇在他这宫中比他还像皇帝,他才像那个宠后。
沈醇在此处留了三日,在床上的人熟睡,天色尚黑时上了宫城的顶上,往外掠去。
宫中侍卫不闻,身后却蓦然传来了破空之声,沈醇侧身握住那箭,看向了宫室一处执着弓的男人。
他穿着明黄的亵衣,身材修长,眸色凌厉,明显是新选定的太子。
果然如阿白所说,武艺精湛,满宫里无人察觉,他却察觉了。
齐慎箭羽被截,同样惊讶异常,他的箭力道极大,一般人即便挡住都难,更何况背后察觉直接握住。
月光下那人立住,身上的配饰轻晃,齐慎握紧弓身出声:“南溪人?”
然话语出口,箭羽飞来,他提弓提防时,那箭已没入了他耳侧的墙中。
未用弓!
如此力道,唯有传闻中连送两关的南溪王。
他回神之时,那人已落在了他近前的屋顶,月色明亮,样貌也如传闻中一样昳丽,只是很危险。
这是齐慎打仗以来的直觉,这个人比他以往所遇到的所有人都要危险!
难怪能在皇宫中出入自如。
“南溪王来我尚朝皇宫做什么?”齐慎未见他攻击,仰头问道。
箭不是偏了,而是故意射在那里,这个人没想要他的命。
“你知道我与当今陛下的渊源。”沈醇笑道。
既然发现了,就不能真的制造误会,若让人以为南溪有变,还是比较麻烦的。
齐慎听过一耳朵,当今陛下替嫁之事,十几年的女儿身,而后暴露,一举夺得帝位。
新帝勤勉,且行事细腻周全,并不像闺阁养出的人,或许就与嫁去南溪半年有关。
新帝是南溪王后,齐慎开口道:“你想通过新帝控制尚朝?”
“若想控制,何必选你做太子。”沈醇看着他沉吟道,“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要不换一个。”
齐慎:“……”
他还在他面前。
“你既知道了,我也不妨告诉你。”沈醇看着他道,“待你能理一国朝政时,我会带他离开。”
“既不想要帝位,为何要夺?”齐慎问道。
“为帝王,才可平帝王所下之事。”沈醇说道。
齐慎明白了,是为了元后家族,这种事只有元后唯一的遗子可平。
故而新帝不选妃,不立后,选王公贵族的子弟为储君,都是为了重回南溪。
新帝爱民如子,他若在南溪,或能制止战乱。
齐慎放下了弓道:“如此,多谢南溪王了。”
他能成为储君,还多亏了新帝无意帝位。
为了一个人可舍帝位么?
“不客气,当时我只教了阿白半年,他就懂治国之道了。”沈醇笑道。
齐慎:“……在下定当尽力。”
“回见。”沈醇起身离去,几个起落已不见了踪影。
齐慎则转身看向了那深深没入墙壁的箭羽,拔出时,箭尖却留在了里面。
当日他在北海,听闻楼关之事,只想着若他在,必不会让虎门关失守,如今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人,他还远远不及。
……
时间匆匆入了冬,沈醇又进京了一次,这一次分别时,齐语白整理着他的斗篷道:“冰雪封了草原,就不要乱跑了。”
那一次的风雪已让他见了天地之危,虽然会思念,但更想他平安。
“好,雪若下的大了,让人多灌些热水放进被窝,炭火别烧的太热,出入容易生病。”沈醇笑道。
“嗯,雪若太大,便不上朝了。”齐语白心下温暖,“你路上慢些。”
“好。”沈醇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转身离开。
齐语白眺望他的身影,却已不见了人。
一个冬天,大概要有三四个月不能见了。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大太监过来道。
“让他进来吧。”齐语白收拾思绪上了帝位。
齐慎的确天资出众,如今比之他也未有不及,他一放权,对方揽权极快,应该用不了多少时日了。
大雪是在沈醇离开后的第三日飘落的,不过一夜便堆积的极厚,一个冬天断断续续,压了不少房屋。
各处有受灾情况,齐语白一应都交给太子处理,齐慎上下打点,甚至亲力亲为,又有温相辅佐,送上的奏报连齐语白都挑不出半点儿毛病。
温相为首,朝堂之人也试探着开始站队,见陛下并不谴责,一应也皆听了齐慎的吩咐。
“陛下这是有让位之心啊?”朝臣纷纷揣度。
“温相都带头了,太子也确实出色。”其他人议论道。
“你知陛下之意。”温相站在府中看着雪景道。
“儿子知道。”温瑞卓立在其后道,“太子能堪重任。”
“新帝登基,谁也说不准。”温相叹气道,“且看以后吧。”
雪花飘落,齐语白裹着厚厚的斗篷看着雪景,询问着身后静立的人道:“你想做皇帝么?”
虽不在一处,但沈醇应该也在同赏一片天空下的雪。
齐慎心中略有思忖道:“想。”
“一登帝位,便不能任性了。”齐语白回首看了他一眼。
“此事臣省得。”齐慎说道。
齐语白从他的眸中看到了野心,有野心其实不是坏事,男儿建功立业本就是许多人追逐的事,只是他选了另外一个追逐的方向。
齐慎比他更适合帝位。
“你说的这么直白,倒不怕朕怪罪。”齐语白声音微冷。
“陛下不会。”齐慎说道。
齐语白轻轻敛眸:“你知道什么?”
“臣武艺虽不算卓绝,却比宫中侍卫强一些,曾有一面之缘。”齐慎说道。
“原来如此。”齐语白伸手接过了一片落下的雪花笑道,“既然他都认可了,那就让你坐上你想坐的位置。”
不用一年,也没必要非要耗上一年。
“多谢陛下。”齐慎行礼道。
寒冬已过,春水消融时重新开朝,然帝王却直接宣了圣旨,让位于太子。
朝堂之上对此事早有准备,倒不至于大惊,纷纷俯首称臣。
登基大典准备,齐语白亲授流冕,一切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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