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拜高堂!”
沈柔坐于主位,大王身死,穆伦继位,她如今是草原上当之无愧的太后。
一身金玉珠饰加身,欢天喜地之中气色倒看起来比从前好上许多。
兰月搀扶转向,两人再拜。
“夫妻对拜!”
沈醇转向,因有盖头而不可视,但看这中规中矩只是轻轻弯腰的模样,应该是不太情愿的。
沈醇行礼笑道:“尚朝有一讲究,拜堂时拜的低的那一方掌家。”
兰月眨了眨眼睛,齐语白下意识低了些身体,却闻对面笑声。
“大王玩笑了。”
这个人当真顽劣。
“我说真的。”沈醇伸手扶住了他道,“你是要回大帐还是与我们同乐?”
“尚朝女子一应皆在房中等待。”齐语白说道。
“那你先回去。”沈醇笑道。
兰月扶着人转身,其他围观之人道:“怎么回去了?”
“王后生性羞涩,我与你们共饮就是。”沈醇笑道。
“大王一人代饮,就别怪我们灌双份了!”
篝火点燃,礼乐声响,全牛全羊被炙烤着,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觥筹交错,不少人围着篝火跳着舞。
沈醇这处原本灌酒者颇多,只是后来行起酒令,倒地的反而成了别人。
“大王这酒令属实厉害。”
“也不可灌的太多,要不然晚上可怎么洞房。”
“尚朝是不是还有闹洞房的习俗?”
“谁要闹洞房?”沈醇执着酒杯侧眸道。
他目带威胁,其他人纷纷退让:“不敢不敢。”
“大王的洞房没人敢闹。”
侍从们扶着倒地的人入房去睡,以免着了凉,天色渐黑,繁星漫天,人语散的七七八八,大帐之中反而一片通明。
“殿下,外面快结束了。”兰月探头去看,在看到过来的人影时缩回了头有些担忧。
若殿下真是女子,嫁给穆伦大王也不算吃亏,可殿下是男子,一旦夫妻相合,绝对会发现端倪。
“放心。”齐语白双手交叠道。
脚步声传来,大帐从外掀开,沈醇踏入,随行者退后,室内侍女皆是行礼:“大王。”
沈醇抬手示意看向了床边,绫罗帐中美人静坐,看似冷静,唯有交叠的手指轻轻蜷缩,透露出了几分紧张。
他解开了斗篷交给了旁边的侍女道:“还有何礼?”
“大王要掀盖头,然后喝合卺酒,再行洞房之礼。”侍女道。
沈醇靠近两步,看着那再度收紧的手指道:“去取热水于我净手。”
“是。”侍女去办。
齐语白不闻脚步声,心中悬的更紧,不可视物,也不知道那人在做什么,今晚虽已想好了借口,却不能有紧张之意让他看破。
侍从的脚步传来,水声轻动,停下时有手帕摩挲的声音。
脚步声往这边转了过来,没入毯上却几不可闻,齐语白呼吸屏住,身影停在面前,手指碰到了盖头,将要掀起时又停了下来:“你们出去侍奉。”
“大王,合卺酒……”兰月有些担心。
“酒可以自己喝。”沈醇说道。
其他侍女纷纷出去,兰月回头有些担心,却还是出去了。
帐中只剩两人,沈醇轻沉了一口气,伸手将盖头掀了起来。
金玉步摇交错,凤凰微颤,灯下美人额点花钿,眉目如墨笔细腻勾画,本是清冷之人却染红装,三分柔情,三分妩媚,四分英气。
沈醇本以为自己会对女装没什么兴趣,却发现只要是这个人,他就有无限的热情,唔,好像更兴奋一点儿。
齐语白手指收紧时盖头已被掀起,阴影不再,他的眼睛微微眯住,已然做好了对方满脸风霜的准备,却不想抬眸时视线直接顿住了。
以往入朝拜见的南溪人,男子多是粗壮,便是王族,也是胡茬横生,女子不至于如此,却多是皮肤粗糙,面染红晕。
可眼前之人却是眉目精致而多情,生的一双桃花美目,天生便含三分笑意,对视之时眉目轻敛,仿佛能看透人心一样。
他笑意微深,齐语白呼吸一紧,欲开口时面前青年却将盖头拿走,转身去了桌旁。
齐语白目光随之移动,才觉掌心中略有湿润。
兰月态度变化,或许是因为对方的样貌。
少女思慕君子,但君子虽是吟诗颂词,却大多柔弱不可提刀,而那执起酒杯的人却并非如此。
南溪王族饰物多以珠玉,男人更是如此,墨发编了辫子,红色的缎带饰以金玉,发间更有金玉玛瑙交错其中,耳骨一侧配了金饰,两侧皆坠了色彩复杂的耳饰,颈上挂了同色饰物,在毛领中轻轻晃动。
似是因为新婚,故而认真修饰了,腰上腕上皆有金玉。
如此配饰,本该显得厚重累赘,可这人身影修长高挺,不见半分臃肿不说,也好像天生便适合这样华贵的装饰。
他执着酒杯坐下,齐语白视线转移,一侧手撑在了床边。
“合卺酒可要交杯?”沈醇将系着红线的金杯递了过去问道。
“不必。”齐语白轻轻错开他的视线,接过杯盏时与他的手指轻碰,不知为何觉得竟觉得紧张。
不可慌张,否则绝对瞒不过。
越是漂亮到让人放松戒备的东西,就越是危险。
沈醇凑了过去,在他抬杯时举杯,酒液入口有甘甜之感,却不及灯下美人粉面含俏。
酒盏接过放在了床头,齐语白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正斟酌着用词,却蓦然视线颠倒被压在了榻上。
“大王!”他一声惊呼,却觉彼此呼吸交错,酒香已在近前。
沈醇撑住看他,喉结轻动,另外一只手从他脑后抽出,将他的凤冠取下道:“摔疼了?”
“不……”齐语白眼睛瞪大,已被吻住,颈侧被扣紧,竟是深吻。
心脏鼓胀乱跳,一瞬间竟有些茫然失措,就好像那一杯酒就足以让他醉了一样,手指搭在肩上,被其上饰物一胳,齐语白蓦然侧头轻嘶一声,气息起伏不定。
沈醇握住了他的手笑道:“其实我不爱配这么多饰物,一会儿摘掉就是了。”
美人发散,脸颊遍布红晕,当让人食指大动,这是他的阿白,真是让他心动。
“我……”齐语白对上他的视线,那一刻竟觉得被他极深情的注视着,心跳蓦然鼓动不休,呼吸交错,再被吻住时眼睛瞪大。
不行!匕首应该在枕下。
齐语白伸手,手腕却被紧紧扣住了,咫尺的距离,竟拿不到,只能迎接着那亲吻,像是被潭水拉住一样不断深陷。
亲吻落在了颈侧,齐语白蓦然回神,手臂蓦然挣扎不断:“大王不可!”
他挣扎的太剧烈,沈醇抬头道:“怎么了?”
彼此呼吸都有些粗重,齐语白察他眸中情绪,知道他动情了,脸颊上滚烫,思绪却从红烛光影中挣脱了出来:“妾身来了葵水,不能侍奉大王。”
沈醇低头看着他被羞涩染红的脖颈,知道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轻轻挑眉道:“来的这样巧?”
男子来葵水,真是闻所未闻呐。
齐语白对上他深邃的眸,其中不可控的情绪已然退去,那一眼仿佛将他看透了一样,但此时不能惊慌,他轻轻侧眸道:“妾身有罪。”
两相停滞,齐语白未看他视线,却能够察觉他打量和思索的视线,一时紧张的心绪不断跳动,呼吸几乎屏不住。
沈醇看着身下紧张的人,却是在理智和感情的边缘挣扎,这是他的人,以往当然是想亲就亲,想抱就抱,阿白不仅不会拒绝,还会给予回应,但现在不是。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理智能够薄弱到这种地步,还真是箭在弦上,反复挣扎。
现在要他,他大概会害怕的,反正已经结婚了,日日相见,不着急一时纵情。
齐语白手腕上的禁锢消失,面前阴影离开,他心神微松,轻轻起身时看着站在床边的人,一时竟猜不透对方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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