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一眼还没看完,他就认出来那是靳炎而不是靳寒了。
因为眼神不对。
靳寒的善良和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一个想要跳海自杀都怕影响别人做生意的人,一个自己有三百块给弟弟花两百九十块的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露出靳炎那种狡诈又恶心的眼神,那种奸计得逞、迫不及待、如同流着口水的鬃狗看向猎物的眼神。
所以他刚才全程都在发抖,不是因为看到哥哥杀人而害怕,而是生气靳炎妄想污蔑他哥。
“就凭这个?”靳寒半倚靠在车身上,姿态放松得如同只慵懒的大猫。
裴溪洄抿抿唇:“还有一个小细节。”
说到这里,他垂下脑袋,抠着手指甲,臊眉搭眼的样子看着很难过。
“靳炎穿着你的衣服,模仿你的身形,手臂上也弄了假肌肉,甚至还在眉骨贴了一块和你一样的疤,但有一点他模仿不了,就是你那个没人知道的习惯。”
枫岛很少有人知道,靳寒是左利手。
不是天生的,纯粹后天为了抱裴溪洄练的。
裴溪洄刚上小学那年,发烧特别严重。
冬天的流感,夏天的水痘,秋天的风疹,他一样没落下。
一年12个月,他加一起可能只有三四个月是好时候,其余时间都在断断续续地生病。
生病不能上学,怕传染给别人。
也不能在家,靳寒要去打工,没人照顾他。
他烧得脸蛋通红不省人事,那么一小团可怜巴巴地缩在被子里,跟只没人要的小猫似的,很小声地叫哥哥抱抱他,说哥哥我不疼,你去工作吧,回来我给你唱歌听。
靳寒心疼得嘴角起了两个大泡,说什么都不忍心把弟弟一个人留在家。
他拿被子把小孩儿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带去了后海码头。
一开始想像小时候那样,拿根绳子把弟弟拴在腰上。
但裴溪洄烧得站不住,没跟两步呢就像只皮球似的自己滚了起来。
他又想把弟弟扛在背上,但这样扛大包时会不小心碰到他。
最后实在没办法,靳寒只能抱着他。
右手抱着他,左手扛大包。
他闷着脑袋在寒风中受冻洒汗,弟弟在他怀里安安稳稳睡得香甜。
那一整年时间,他不管干什么活都这样抱着裴溪洄,左臂渐渐练得比右臂还要壮实。
在船上和海盗厮杀时他也习惯用左手刀,能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打人个出其不意。
后来他左臂被机器绞伤,裴溪洄千叮咛万嘱咐不准他再用左手干活,他才又换回右手。
但他如果真被逼到气急败坏情绪失控,要靠杀人来泄愤的地步,一定会首选左手去做。
“你是左利手这件事,除了那帮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外,只有我知道。”
裴溪洄用指甲在长椅上摁出个小印,嗓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你右手抱着我,用左手干活,用左手吃饭,用左手拍拍我的脸说醒醒我们回家了,如果这样我还能分不清那人到底是你还是靳炎,我直接跳海算了,良心被狗吃了。”
“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我二十三岁能认出来那不是你,二十岁肯定也能认出来,可我为什么明知道那不是我哥,却还要往陷阱里跳呢?靳炎手里还有其他能威胁我的东西,对吗?”
裴溪洄抬起脸来,两只湿润的狗狗眼茫然地望着海面,一只海鸥衔着枚漂亮的红枫叶飞向远空,突然一阵海浪猛地打来,海鸥惊飞,枫叶飘飘扬扬,落在靳寒脚边。
他穿着一身黑色长款风衣,站在簌簌作响的枫树下,一只手放在西裤口袋里,袖口下露出那块闪着红点的腕表。
他没有作声,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枫叶,把它揉碎,摊开手掌,让风吹走。
“小洄,那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
“我不可以知道吗?”裴溪洄问。
“不可以。”
靳寒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裴溪洄静默半晌后,问他:“那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你先问。”他说。
“三年前的7月16号,我根本就没有出车祸,对吗?”
“我看过医院的送诊记录,显示我是当天傍晚被送进医院的,抢救了三个小时,但靳炎的手机短信却显示我晚上9点还在回他消息,时间对不上。”
“你是用什么办法清除了我那一周的记忆,还误导我进医院是因为车祸的呢?是徐呈吗?”
“所以这三年来他每次给我看诊,不是在检查我脑袋里的‘淤血’,而是在……催眠我?”
第46章 哥哥越平静罚得越狠
裴溪洄问了他三个问题,靳寒一个都没回答,只说了一句话。
“我说没说过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查?”
裴溪洄一下子傻眼了,从审问方变成被审方:“我……”
“你最近一点小动作都没有,我就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看你不仅知道,知道的还不少。”
靳寒从口袋里拿出盒烟,磕出一根,咬在嘴里,掏出打火机。
“啪嗒”一下,火苗在风中亮起。
薄薄的唇里吐出一团白雾,模糊了他的眉眼。
裴溪洄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这是哥哥发怒的先兆。
性格使然,靳寒的字典里就没有暴怒、狂躁这类的字眼。
他沉默内敛,寡言温和。
很少像其他家长那样在孩子面前疾言厉色甚至暴跳如雷。
裴溪洄在他手里长了十八年,期间大错小错不断,每次犯错后他的反应都很平静。
然而裴溪洄却知道,哥哥越平静自己就会被整得越惨。
上大学的时候,他有一阵不学好,逃课出去打游戏,还夜不归宿。
辅导员打电话给家长,靳寒正在外面出差呢,连夜赶回来找了他一晚上,直到凌晨才在一个连牌子都没有的小KTV里找到他,当时有个酒保正要脱他衣服。
靳寒踹门进去,卸了酒保的胳膊,端起一杯水泼裴溪洄脸上。
裴溪洄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到哥哥站在自己面前,吓得半死,差点给他哥跪下。
结果靳寒没骂他也没打他,反而心平气和地把他带回家,让他自己反省,一个人去门外抽烟。
裴溪洄能反省出什么四五六来,特别殷勤地扮演勤劳小蜜蜂,又擦桌子又拖地,还把哥哥出差时没来及洗的脏衣服都抱到水池前拿手搓。
他会洗个屁的衣服,洗衣机都用不明白,顶多把衣服泡水里涮涮再拿出来。
吭哧吭哧涮了老半天,给自己折腾出一身汗,心道哥哥看我表现这么好应该消气了吧,美滋滋地跑上二楼想要哥哥给自己讲睡前故事,结果一进去就看到靳寒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等着他,手里拎着根戒尺,让他“过来”。
毫不夸张地讲,裴溪洄当场就吓哭了。
眼泪和手里的衣服一起砸在地上,溅出来的水沾湿他一裤脚,他淌着水跑过来,抱住哥哥的手臂,眼泪吧嗒地认错,说自己什么都没干,就唱唱歌喝喝酒。
靳寒压根没搭理他。
“裤子脱了,趴水池上。”
“不要哥哥……求求你……”
“等我给你脱呢?”
裴溪洄可怜巴巴地攥着裤腰带:“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当然知道,这事你干之前就知道它是错的,知道你还是干了,那该怎么罚你就受着。”
“可是……不要用戒尺好不好?求求哥……好哥哥……”
“叫哥没用。”
靳寒把烟拿下来,在戒尺上碾灭。
裴溪洄看着那猩红的火星都觉心惊肉跳,急中生智,垫脚要亲他:“那求求daddy……”
那时两人刚好上不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从单纯的宝贝弟弟变成宝贝弟弟加恋人,靳寒把他宠得都没样了,不管犯什么错只要给哥哥亲一下,叫声daddy都能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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