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怕,两只手撑在沙发上恨不得打哆嗦。靳寒不说话只盯着人看的时候太吓人了,他出了一身冷汗,都能感觉到汗水顺着背在往下淌。
他不敢抬头,垂着脑袋看抵在自己膝盖上的一双腿,隔着两层布料都能感觉到结实贲张的肌肉。
靳寒以前能用这双腿撑着把他整个儿架墙上,没两个钟头不给下来。
那腿一动,裴溪洄立刻想往后缩。可靳寒伸出手,死死摁着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
他一只手摁在裴溪洄腰上,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两只大手活像两片被烧热的烙铁,带着厚厚一层茧卡着他的下巴,逼他抬头。
裴溪洄浑身哆嗦,一对上他的眼睛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然而靳寒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是不是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告诉我。”
他不想再质问裴溪洄为什么抽烟。
抽都抽了,生气和责骂又不能把他抽进去的烟从肺里倒出来。
相比于此,他更怕他在自己不在时受了委屈,还逞强不告诉自己。
他认定裴溪洄在他那次出差时出了什么事,自责自己没看好弟弟才导致这样的结果,早知道会变成这样那他绝对不会出那次差,他会一辈子都守在弟弟身边。
裴溪洄一愣,用力眨了下眼,原本因为害怕而紧拧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两只眼睛先是瞪得溜圆,然后慢慢、慢慢地被水汽充满,熬红一片。
上一秒还闷在胸腔里的害怕、绝望、崩溃,在这一个瞬间全都变成了委屈。
他多想像小时候那样扑进靳寒怀里,说哥你抱一抱我,抱抱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他最终也没去要那个抱,只是握住靳寒的手,在他掌心蹭蹭脸。
他说我心里压着很多事,乱七八糟的解不开。说话的声音很轻,细细低低的,像是幼崽在求救。
“什么事?谁的事?”靳寒问。
“我的事,我们的事。”
“说出来。”
裴溪洄张了张嘴,放开他的手,低下头。
他又一次把手伸进自己头发里狠揪,他每次逃避和靳寒沟通时都会这样。
冷战、争吵、回避,两个人第三次重复这个毫无意义的过程。
他自己难受,也让靳寒生受折磨。
靳寒知道他不想说,也不想再逼问。
胃部的灼痛越发强烈,仿佛里面在着火,温度最高的那层火焰贴着他的肉烧灼。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疼和累,累得恨不得现在就晕过去把脑子清空。
“不想说就不说,去洗澡睡觉。”
他起身呼出一口气,按着胃往沙发外走,想去找片胃药再喝点热水。
刚走出两步,手腕忽然被攥住。
裴溪洄抓着他使出全身的力气说了句:“哥,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要不然分开一段时间,行吗?”
话音落定,靳寒就僵在那儿了。
人在遭受巨大的恐慌或荒谬到无法理解的事时,第一反应不是尖叫或哭泣,就是愣。
脑子里一片空白,反应不过来。
思绪乱糟糟得散成无数条细线,怎么都无法凝结成一股。
他维持着向前半步被抓着手的姿势足有两分钟,两分钟后他挣脱裴溪洄,抬手扯松领带,扯了两下后干脆直接把它拽下来,一圈一圈绕在手背上。
他转过身,拿起桌上那杯酒喝了。
酒是裴溪洄的,他喝酒喜欢放冰。
冰凉的酒水滑进胃里,把那股疼得要命的火浇灭,他才能开口说话,嗓音哑得厉害。
“怎么分?一段时间是多久?”
裴溪洄鼻子发酸,眼眶也红了。
“就……分开,不整天都在一起了,各自去忙一点各自的事。”
“不要像今天这样,你十一点半回来,我就得什么都不干在家等你到十一点半,然后再开始吵架、难受,装的什么事都没有其实什么都不一样了,明明是两口子弄得跟戏班子似的,我有点喘不过气……”
靳寒沉默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他脸上。
就像太阳底下落在纸上的一束强光,落在哪就把哪烫出个小洞。
裴溪洄是个贴心但不细心的人。
生活中的小事,他能看到的他都会照料好,但有很多他经常看不到,他从小到大都是被照顾的角色,被养得太好了就是会容易忽略掉身边人,很多事靳寒不和他说他就发现不了。
他不知道靳寒出差的城市暴雪封路,他在高速上开了两天一夜的车才赶回来。
他也不知道靳寒胃疼得厉害,从回来到现在连一口热水都没喝上。
他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直白地表达自己。
他不会管靳寒回这一躺家有多波折,他只知道自己等到十一点半,不乐意。
他也不会想靳寒为了把他们的关系扳回正轨付出了多少,他只知道现在的生活让他不开心。
靳寒以前从不在意这个,他一个糙汉不管是带娃还是谈恋爱都没那么精细。
性格使然,他更不会和裴溪洄说自己做了多少。
他比裴溪洄大九岁,把他当心肝子宠到大,刚确定恋爱关系时裴溪洄十八岁生日只过了几天,那么小,还是个小孩儿呢,他理所应当地要惯着。
但是现在……
靳寒俯身坐到沙发上,用力摁了下胃,里面开始绞着疼。
“说那么多,其实你是想分手了,是吗。”
“不是!我没想分手!”裴溪洄立刻否认,有些慌乱,“不是分手,我怎么会和你分手,我只是想分开一段时间,分居,让我自己过。”
“在我这分居和分手没区别。”靳寒说,“你应该明白。”
“怎么就没区别?我不明白!分开我们就不是一对了?分开我就不是你弟了?在你眼里就只有住在一起和分手两种模式是吗?放我一个人过过自己的日子就这么难?都照你这样的话那那些异地恋的都别过了离婚得了!”
他扯着嗓子吼出这些话,还弄洒了桌上的酒杯,吼完看到靳寒脸上的无措和茫然,猛地愣住了。
“对、对不起哥,我没想说这些,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他低下头,用力搓了把脸,伸手去摸烟盒发现里面早就空了。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纠结过,哥哥惯得他无法无天,他从小到大几乎都是想做什么就立刻去做,没犹豫不定过,没左右为难过,更没怕过什么。
十八九岁时狙击枪红点顶他脑瓜子上他还能没事人一样和靳寒调情。
可现在靳寒就坐在他身边,他竟然怕得连话都不敢说。
“对不起,你就当我刚才在说胡话吧。”
他站起身就要走,理所当然地拒绝沟通,想着只要耍耍赖一反驳刚才的事就都没发生,哥哥就还会给他时间,让他想那些根本就理不通的事情。
但这次靳寒没惯着他。
“所以在你想好前我就得一直悬着脑袋等着,等你把我甩了或者勉强继续和我过?”
靳寒身子前倾,手撑在沙发上,撩着眼皮从下而上看着他。
裴溪洄脖子上凸起的喉结,不再像十七八岁时是一个圆圆的小包儿了,现在他喉下两寸那一块凸起很性感,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既然成熟了,就不能再干小孩儿事。
“不行。”靳寒斩钉截铁地告诉他。
“今天就把话说清楚。”
“我说不清楚,我自己都没想好呢。”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眉心用力拧成个疙瘩,手上夹着几根薅下来的金发,“我现在说不明白,你能不能等我——”
“给我个理由。”
靳寒打断他的话,不想听他再说出一句“等”来。
他现在只想知道理由,要分手的理由,冷战半年的理由,无数次无意义的争吵的理由。
裴溪洄说不出口,靳寒帮他说:
“我让你觉得压抑了?我管太多,让你不舒服?”
裴溪洄没吭声,两三秒后说:“这么多年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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