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门就看到温如水在准备早餐,第四天,狄初还是没适应。
以前都是在学校吃,或者自己在路上随便买点什么对付了。而狄初经常晚起,还懒。这种清新脱俗的作死方式,只有无法免俗地得了胃病。
两人沉默着吃完早餐,依旧一块儿上学。其实从昨天那件事后,狄初就打算每天跟温如水一起上下学。
毕竟是个女孩子,毕竟这姑娘把房间让给了我,毕竟还给我准备早餐。
狄初在心里“毕竟”了一大堆理由,自欺欺人地认为,对,哥还是那么吊炸天。
到学校的时候,狄初看了眼时间,快上课了。而大门外还是有一片学生提着早餐慢慢悠悠地散步,跟逛公园似的。
狄初往学校里面走,这么小的学校,这么短的距离,百米冲刺能直接从教学楼跑出校门。就算还剩几分钟,都不足以让人紧张一下。
狄初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听到一声巨响。顺着看去,眼皮一跳,卧槽,大早上见到祁凌的感觉跟断子绝孙没差。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严重,估计昨天输了比赛心里还是不痛快。
祁凌很高,作的方式也和常人不尽相同。他最爱的事儿,就是每天路过篮球场,必去篮球框下跳一跳。跳起来抓住蓝框,跟条咸鱼似的挂在上面。
随着刚才那声响,老旧的木制篮板最终不负重压,上面裂开的缝儿逐渐增大,然后——整个蓝框被祁凌卸了下来。
当事人站在那儿一脸随意,狄初反而懵逼了。
这人什么毛病?
教学楼上蓦地穿来林老师的爆喝,狄初没想到缺心眼能不带喇叭地吼得如此震彻人心,扶摇直上九重天。
“祁凌!你他妈这个月卸了两个了!”
祁凌的名字回旋在这所不怎么大的学校上空,趴在围栏边上的学生幸灾乐祸的附和着:“凌哥!再卸一个!”
“哪个班的兔崽子?!”缺心眼伸出头往楼下望,刚才吆喝热闹的学生赶紧一哄而散。
狄初忽然想起昨天在学校报道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光秃秃的篮板。敢情都是这大爷干的好事,今天还弄了个搭伴儿。
狄初对祁凌吹了声口哨,顺便扎起头发。他感觉有点超过肩膀了,得剪剪。
祁凌拿着蓝框朝他走来,相当意外,他以为狄初今天会躲着他走:“哟,想我了?”
“想你妈逼,拿着回去祭祖宗?”狄初指指祁凌手中的蓝框。
“没,带回去给林老大。”
两人转过身往教学楼走,对于共同的目的地心照不宣。
办公室。
祁凌是被招来的,而狄初是自觉。
缺心眼拍拍桌子,对着祁凌一通吼:“瞧瞧!瞧瞧人家!至少知道逃课了来办公室说一声!你看看你办的啥事儿?除了卸蓝框,你还会干什么?!啊!”
祁凌特想说,我还会撩男人。
但介于缺心眼的公文包里放着菜刀,就在他手边,祁凌壮着胆子在心里意淫了一下,人五人六地说:“老大,我还会替你分忧。是不?”
祁凌确实能分忧,至少他在这个班,就没有男生敢闹事。不管一班再怎么混,烂泥扶不上墙,也不像其他班那样打架斗殴事件频发。
缺心眼剐了他一眼,清清嗓子,问狄初:“狄初啊,是不是到新学校不习惯?心态不好没关系,多跟老师请几天假都成,你学习要紧。”
这句话说得狗屁不通。
请几天假都成,但你学习要紧。
祁凌差点笑出声,缺心眼从没遇到过好学生,所以从来不讲大道理。骂人都不带重样的,突然来了一个祖国未来的花朵,整得缺心眼是含在嘴里又别扭,捧在手里怕掐死。
狄初知道要缺心眼说出点实质性的话是不太可能的,心底叹口气。
他真是一根蠢得发亮的傻逼棒槌,摆明了缺心眼压根不知道他昨天没来上课,自己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地跑来投案自首。
果然根底还是个好学生?
操。做梦呢。
“缺心……林老师,”狄初的话转了个弯。
缺心眼正看着祁凌手中的蓝框没应声。
“林老师!”狄初提高分贝叫了声。
“哎?叫我呢?”缺心眼震了一下,“哦,很多年没人这么叫了真不习惯。”
狄初有着深深的无力感:“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班上了。”
“哎等等,你有书吗?”缺心眼叫住他。
祁初想说有也没用,他又不是来学习的。
结果缺心眼自顾自地从办公桌下拖出一箱子书,指着跟他说:“我昨天找人帮你把复习需要的所有书给你找齐了。我们学校文科不行,你只能靠自己了。”
祁凌嘴角的笑容僵了会儿,这待遇可是破天荒的。缺心眼什么人,你爱学就学,不学就滚。只要不犯事,他就不犯你。
这番颇有人民教师的正直言论,真不像他能说得出口的。
狄初踌躇片刻,抱起箱子:“谢谢林老师。”
转身出了办公室。
“滚啊!还愣在这儿干什么!”缺心眼见祁凌还靠在他桌子边,没好气得吼了句。
“啧啧,”祁凌站直,说话的口气像个十足的深闺怨妇,“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果然啊,人不如新——”
“没完了是不是!”
祁凌笑了几声,突然正经地问了句:“狄初成绩很好?”
缺心眼开始收拾教案,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是啊,反正对我们学校来说,好到爆炸。”
祁凌点点头,不知在想什么。转身刚要走,身后又是一句爆喝。
“东西留下!拿着回去孵卵啊你?!”
祁凌笑着把蓝框放在缺心眼的桌上:“老大我走了。”
狄初先一步到教室,昨天坐的位子上已经有人了。看来今天逃课的人很少,靠近里面窗边的角落里有张空桌子,狄初抱着书径直走过去。
他邻桌没人,狄初打量了一下对方的桌椅。十分光荣地继承着一班的传统:课桌上空荡荡,课桌里一股溜的零食,课桌下全是书。
还有一本数学书被用来垫了桌腿。以前的老师看到这幕得气晕过去。
狄初正在往课桌里塞书,祁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哟呵,同——桌——啊!”
狄初停下动作,侧头看过去,祁凌霸道地坐在邻桌空位上,单手支着脑袋。
“哟呵,真——巧——啊!”狄初学着那种吊儿郎当又无比吊炸的语气。
塞书的动作变成了拉桌子,狄初冷着脸把桌子同祁凌拉开了一个人的距离。整得两人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祁凌伸手,把他桌子拉了回来:“同桌隔那么远不亲近。”
“隔太近了闷得慌,为咱俩健康考虑。”狄初又把桌子拉回来。
祁凌没松手,睁眼说瞎话:“学习上我们能互相促进多好啊。”
“好,你,妈,逼。”狄初火了,前几天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烦躁又开始急不可耐地冒着头,“老子说,放开。”
祁凌定定看着他,一双晶亮的眸子眨都不眨,伸手把狄初的课桌一寸一寸拉了回来。性感的唇瓣一碰:“你是不是怕我?”
“我怕你个卵啊怕!”狄初把手里的书本往祁凌桌子上一甩,全身叫嚣着老子要收拾这个混账。
全班纷纷侧目,牛逼啊,新生敢跟凌哥对着干。
祁凌这回没说话了,指指门口,坐端正。
门口站着英语老师,女的,挺年轻,像是刚上岗不久。狄初发现,不止祁凌没再说话,班上安静了不少。自己突兀地站在这里,气氛尴尬。
狄初坐下来,祁凌在旁边欠抽地继续说:“同桌,我们一班的优良传统,不欺负女老师。女老师上课要给足面子,尊重女性。记得哟。”
哟你妈个棒槌!
唯一庆幸的是,祁凌真像他说的那样,这位女老师开始上课后,全班陷入了一片迷之安静。连祁凌都没睡觉,选择了老老实实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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