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迟摸出手机,正要给罗智发消息,看到有一条未读。
罗智:墓地市场价1.3万往上走,有点贵,迟哥,要不你投江算了。
祁迟:滚!
狄初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酷暑八月,房间里没开空调,很快捂出了一身汗,但他没动。
蜷缩在床上,一米八的个子像是蜷成了一只受惊的刺猬。
热点好。
热比冷好。
刚刚在厨房里弥漫四肢令人窒息的冷,使狄初没由来地一阵恐慌。
在慌什么呢。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知道。
狄初想让自己睡着,可是睡不着。
当一个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有两件相对安全的事值得去做:一,睡觉。二,睡觉。
可是没人来告诉狄初,睡不着又怎么办。
那么一大滩血是从哪儿来的……根本没有血啊……狄初你他妈是脑子抽成麻花了还是抽成油条了操。
别想了,拜托你别想了。
狄初。
狄初。
昏昏沉沉,不知是热地头昏,还是胸闷,还是午后困意袭来。
狄初不知是陷入昏迷还是睡了过去。
此时祁迟已经洗好门上学去了。
祁凌坐在客厅里,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缺心眼的号码。
“喂,老大。”祁凌说,“下午的课,请个假。”
“什么?!”缺心眼的声音在那头突然拔高,跟突如其来喜当爹似的。“哦哟,这八月也没下红雨啊,你个兔崽子居然还学会请假了!”
“嘁,”祁凌笑笑,“我他妈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啊操,老大,扎心!”
“你扎肺我都不管你,说吧,什么事儿,”缺心眼笑着骂了句,心情是相当的好。
祁凌学会请假了,这他妈不是万年来头一遭是什么?
简直是当了几百年瞎子的老天爷终于舍得把眼珠子找回来了。
“不是我请假,帮狄初请。”祁凌忍不住打破了缺心眼的幻觉,“我都直接逃课的。”
“你他妈,”缺心眼明显语调都变了,祁凌甚至能感觉到公文包里那把明晃晃的菜刀,“狄初请假?他怎么不自己联系我?”
“情况复杂,”祁凌瞟了眼狄初紧闭的房门,“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反正帮他请假就得了。”
缺心眼沉默了会儿:“得吧,请就请。不过按照你风格,应该是直接让他逃啊,请个屁的假。”
“我在您眼里真这么混账?!”
“比这还混账。”缺心眼肯定道。
“行,您说得都对!”祁凌一时无语,不过他也没精力反思自己,“狄初毕竟是个好学生嘛,不帮他请假我良心不安。”
“祁凌,”缺心眼在电话那头笑笑,“赶紧的,你去医院挂个号。”
祁凌翘翘嘴角,挂了电话。
下午2:00整。
狄初不出门,祁凌怕这人有个什么好歹。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
什么事儿啊。
祁凌想,撩个人还撩出问题了。
操。
半响,祁凌打开手机,上百度把狄初的反应输入搜索框内。
很快,一排排清晰的蓝红混搭的字体进入他的视线。
“晕血的症状如下……”
日,祁凌看了会儿,还真是晕血。
祁凌想笑,狄初还晕血啊。
哈哈哈哈哈!
可他妈让我逮着你的把柄了!傻逼!
哈哈哈哈哈!
祁凌也不知自己内心在高兴什么,好像越了解狄初一点,他就越得意的样子。
越是摸索到狄初暗藏在心河之下的那些石头,他就越满足的样子。
祁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傻乐,狄初在房间内水深火热。
汗水已经湿透了后背。
感觉眉毛上,睫毛上,脸颊上,也全是汗水。
狄初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记不清片段是什么。
狄初。
狄初。
狄初。
“咚、咚、咚。”
是谁在呼喊他,又是谁在敲击着什么。
狄初在梦中走着,忽然脚下一空。
强烈的失重感让他猛地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
双眼睁开,意识还有点模糊,耳边的呼唤声倒是清晰了,敲击的声音越来越大。
“狄初!狄初!没事儿吧!”
哦。是祁凌在喊。
狄初从床上坐起来,恶心的感觉没了,胸也不闷了,他按亮手机。
下午4:15。
又逃了一下午啊。真好,现在逃课也没人管。
没有班主任来电,看来缺心眼不知道。
狄初慢腾腾地爬起来,走过去开门。
祁凌这架势跟他妈拆房子似的,大锤80,小锤30。
砸门砸地心烦。
“吵什么吵,你妈什么事啊。”狄初打开门,抬头看向祁凌。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和模样。
记得自己以前从不晕血啊。
狄初抽空想。
“你……”
祁凌敲门的手僵在半空中,睁大眼睛把狄初上下打量好几遍,“我操,你他妈是在房间里健身啊?”
“没,刚从你家窗户外顺着水管子爬下去又爬上来。”狄初说,“练手艺,把你的眼珠子收收。”
“哦。20楼啊,牛逼。”
祁凌愣了一下,看着狄初湿透的衣服和满头的汗水,突然觉得今天这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两人沉默着站了会儿,就在狄初快要不耐烦地想关上房门时。
祁凌忽然说:“既然精神这么好,走!带你去个地儿。”
“你不上课?”
“你都在逃课,我好意思去上?”
“哦。”
狄初看着他,没由来的心里一阵轻松。
走吧,跟着祁凌去。
反正呆在房间里也无济于事。
“等我,我换个衣服。”
第11章
“走吧。”
狄初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在客厅与祁凌汇合。
“哟,挺快,”祁凌挑眉,“汗味儿洗干净没?”
狄初走过去抬起腋窝:“要不你来闻闻?”
“操,别恶心。”祁凌赶紧闪到一边,指指他,“头发不吹干?”
狄初半湿半干的头发垂在肩上,穿着白色衬衫牛仔裤,随意中透着潇洒:“就这天气能把鸡蛋给煎熟了,一会儿出去头发就干了。”
“成,反正是你的脑袋。”祁凌打开门往外走。
狄初跟在后边,关门时愣了一下。
“谁把门清理了,”狄初一脸不可描述,“也不怕祁迟回来跟他拼命?”
“那就看他选择是服毒还是上吊吧。”祁凌耸肩。
狄初反应了会儿,有些不敢相信:“我操,他自己清理的?中午吃的啥外卖,食物中毒得送医院。”
祁凌:“我逼的。”
……
哦,那确实也只有你这王八蛋能对自己亲弟弟干出这种事。
“你不是晕血吗,”祁凌走到电梯边按下按钮,“门上那些红艳艳的辟邪符拍你看了晕门口,被人当垃圾回收。”
狄初一愣:“我……不晕血。”
“不晕?”祁凌明显很意外,眼珠子又快出来了,满脸“你他妈逗我,中午要死不活的人不是你是鬼啊”。
狄初耸耸肩,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就不解释。
反正解释也不一定有人信,所以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两人从耀铭二期出来时,太阳的威力已经减弱了,消停下来的热度好歹不那么令人烦躁
“走过去吧,”祁凌说,“反正这地儿不大,穿个城而已。”
狄初差点没被口水噎死,你他妈再说一次?穿个城而已?!
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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