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看你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过年的时候来。”祁凌撇撇嘴。
“我们原来的学校寄宿制,本来就抓得紧。他这次过来呆两天,找他妈给老师请假,说他要去见走散多年的亲兄弟。”
“……他妈这么说的?”
“总不能说得了绝症或是死了亲戚吧。”狄初说,“没事,徐妈人特好,拿我当亲儿子。说是见兄弟也没算撒谎。”
“哦哟——”祁凌阴阳怪气地拖了个调子,“我妈也拿你当亲儿子啊。”
“别贱,徐陆钢筋直。”
祁凌乐呵一笑:“实话告诉你,没有掰不弯的直男,只有不够足的决心。”
“那你掰一个试试?”
狄初语气一冷,祁凌自知碰了逆鳞,赶紧讨好抱着对方顺毛:咱们在床上不提别人,继续继续。
徐陆来的那天,刚下过一场雪。
车站附近除开被清理的道路,白茫茫一片。天气好得像是特地为了欢迎他。
碧蓝的天空像蒙着塑料糖纸,大团大团的白云慢悠悠地滑过。
徐陆提早到达,站在广场上的雪松边等待。祁凌跟着狄初一起去接人,远远的,狄初伸出手对着雪松下挺拔的身影指了指。
“喏,徐陆。”
祁凌抬眼看了看,第一反应是这小子真他妈不赖,第二反应是:“初,你们俩以前真没啥?”
狄初恨不得把祁凌溺死在雪地里算了。
祁凌望着那抹如松般的身影,琢磨了会儿。一身纯黑大衣,灰色围巾,长得怎么样暂且不说,就这气势都能吸引大片大片探究的目光。
“这种人掰弯也只能做1号,”祁凌说,“不然太可惜了。”
“要说你们以前真没什么的话,我都想怀疑你俩是不是当年觉得彼此功能有问题。”
狄初叹口气:“祁凌,我他妈怎么就喜欢你这种人。”
祁凌摇摇头:“我是庆幸这哥们儿直得好,不然估计就没我啥事儿了。”
祁凌心情颇为复杂,心道那句话果然不错:颜值高的人喜欢互相做朋友。
徐陆的长相没让祁凌有落差,虽不是极其出色,在男生里也算上等。徐陆对祁凌的印象也是惊为天人,想着初爷这次真捡了个宝。
祁凌朝徐陆嗨了一声,后者相当上道地从包里拿出烟递过去。这男生之间,只要看对了眼,气息相投,一根烟再加一口酒,几乎就能混到一块儿去。
“人精啊,兄弟。”祁凌笑着伸出手。
“都是出来混的。”徐陆叼着烟,一张口,尽把所有正派形象毁了个通透,“我初承蒙你照顾了。”
啧。祁凌还是不爽了一下。
什么你的,老子的。
狄初毫不客气地踹了徐陆一脚:“怎么说话呢。”
“哎哟,”徐陆喷了口烟,对着祁凌眨眨眼,“你的你的,两口子还真是同穿一条裤衩。”
“咱们一起穿裤衩的日子已经过了。”狄初揶揄地说,接着揽过徐陆的肩。
“我操,什么时候过的?”
“从你找老子帮你写情书追隔壁班花的那天起!”
“我日啊,这么个事你记到现在?”
“老子要记一辈子!”
祁凌跟在他俩身后,目测徐陆和狄初差不多,可能要高点。两人亲兄弟般肩搂肩,笑着闹着说近况。
祁凌没有上前插嘴,这个时候自己于情于理都没有靠拢的必要。
狄初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接触以前的朋友了,徐陆过来探望,是件顶好的事。
徐陆回头看了眼祁凌,发现对方离得很远。接着转过头来:“初,你这男朋友,够够的。”
“什么够够的。”狄初不在乎似的,内心却炸开了花,这他妈不废话么。
徐陆说:“就是够爷们儿,够懂事,也够帅。比以前那些货色好多了。”
“你这话怎么有点贬低我的意思。”
“哪有,是祁凌太‘这个’了。”徐陆神神秘秘地比了个大拇指,“你不也说了,对你挺好的。”
“是挺好,”狄初挑眉,“羡慕啊?”
“我他妈直的我羡慕个屁,”徐陆嘘了一声,“不过——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话题转得太快,狄初愣了一下,心想这孙子什么时候也爱装正经了。
接道:“我的成绩你还担心?倒是你,毕业后怎么办。”
“你说没问题就行,虽然我看这里没想象中那么糟糕,就是地方小,但你该走的时候还是别犹豫啊——”徐陆又往后看了眼,“他毕业怎么走?”
“人家玩乐队的,家里有的是钱,想怎么走怎么走,你管个屁。”
“跟你一起走?”
“差不多,他回N市,我……到时候看学校吧。”
“N大虽然也是重本,不过我觉得你的成绩在那里读,算是可惜人才。”徐陆说,“往皇城脚根下走吧,我妈打算送我2+3项目出国,前面两年呆皇城根,咱俩还能一块儿。”
“你是没断奶,还是妈宝男?”狄初白了他一眼,虽然对于徐陆愿意一直跟自己困在一起这件事挺感动的,但人各有志,也不知道最后怎么走,“到时候还得看分数看专业,我俩想上大学也捆一起?哪有那么称心如意的事。”
徐陆想了想,是自己看得过于简单了:“反正我成绩就这样,爸妈砸钱把我送出去是条路。你不一样,初爷,好好琢磨琢磨。”
“嗯。”狄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其他事。
徐陆过来待两天,本是很懂事地说自己住酒店,没想到祁凌很有东道主觉悟,带着徐陆回了家。收拾出祁迟的房间给徐陆,大言不惭道:“我弟好解决,你随意!”
当晚祁迟回来发现莫名其妙没了床,心情相当精彩。而当他看到徐陆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大抵是出于直男间的惺惺相惜,或是出于视觉动物间的互相欣赏。
祁迟伸出手:“帅哥,爸爷怎么不早说他有这么帅一直男朋友,搞得我以为他身边全是弯的。”
徐陆没想到这小孩儿还挺好玩:“爸爷是初初?”
“可不嘛,刚来这儿的时候,那浑身烦躁的气势,又能当爸爸又能当爷爷。”
机缘巧合,倒是结下了一段不太深刻的革命友谊。
况且这友谊在第二天徐陆见到温如水时,直接就翻了。
“初爷,我去,你从没跟我说过你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徐陆的风流史要说能写清明上河图那么长,绝对是小瞧他了。知道的不知道,明面的暗里的一箩筐。
“我刚转回来那会儿就跟你说过了,”狄初一边把温如水往身后藏,一边对徐陆严加警告,“这是迟迟的,追你的班花去!”
徐陆耸肩,表示:“你们把我想得也太禽兽了吧?”
温如水将此人打量一番,认真地盖上四个字,可不就是——衣冠禽兽么。
徐陆的到来为无聊平淡的假期生活带来了一些起伏,为了让徐陆觉得不虚此行,不仅带着他爬山看水,还拉去地下广场溜达了几圈。
徐陆对有钱有势有后台理解得很通透,拿他们学校来说,官二代富二代海了去了。早上BMW送,晚上BENZ接,这都还算低调的。但鲜少有人像祁凌这样,能不向父母要钱就绝不伸手,工作室乐队什么的搞得有模有样,乐器玩得花样百出,是个人物。
徐陆见识到祁凌在舞台上花式秀之后,咂摸着跟狄初说:“这哥们儿以后不简单。”
“别说得那么老陈,”狄初说,“显得你见过多少事一样,谁还不是第一次活了。”
“就是感觉,你懂吧。”徐陆原本踏实的心又开始浮躁起来,“你们有没有……考虑以后?”
狄初愣了愣:“我有,不知道他有没有,没讨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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