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事故(8)

　　辛芍没有开灯，屋子里很快就暗了下去，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半靠在沙发上，愣愣地想虞南山说的话。

　　他想的入神，所以门被推开的时候，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辛意趴在虞停云怀里睡着了，虞停云抱着他进门，只开了盏昏黄的壁灯，怕他被惊醒。

　　灯光亮起来的一瞬间，虞停云看到了辛芍。

　　他的步伐顿了一下，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辛芍。

　　辛芍的脸上带着少见的迷茫，似乎黑暗将他脸上的冷淡都一并吞噬，虞停云无法解析自己的心理，他明明该生气，却在这一刻为他心软，甚至心疼他。

　　但不应该，这个人放弃了他一次又一次，根本不值得他为他心疼。

　　虞停云收敛了情绪，抱着辛意往楼上走。

　　辛芍没有跟上去，他也不能跟上去。

　　他等了十分钟，起身去倒了杯滚烫的开水，玻璃杯很烫，辛芍的指尖牢牢握着它，等到一整只手都开始冒红发烫，辛芍半垂下眼，倾斜了手里的杯子。

　　刚烧开的水沸腾灼热，辛芍抿紧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手里的杯子应声而碎，辛芍在沙发上坐下来，等着猎物上钩。

　　本来不该这么急的，但是虞南山的话刺激到了他。辛芍想到那晚他听到的电话，想到在虞停云回来前每一个难眠的夜晚，压抑在心底的痛苦绝望叠加，他曾幻想着他们亲吻拥抱，嫉妒快要把他逼疯。

　　虞停云下来的很快，即便是他掩饰的再好，辛芍也能一眼看出他的急切。

　　他拿了纱布直接往自己手上缠，故意没抹任何的药膏，对着虞停云的方向露出冒出水泡的一面。

　　男人的呼吸顿了一拍，辛芍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继续处理自己的手。

　　但不过几秒，他的手就被人用力拉住。

　　虞停云嘴唇紧抿，拉着他起来去往洗手间走，冰凉的水不断冲刷着他的手背，两人都没说话，虞停云看起来却很生气。

　　他的手背红肿了一大片，水泡被烫的很大，搭在玉白指尖上，有股惊心动魄的狰狞。

　　虞停云冲完就把他按坐在沙发上，蹲在他面前一声不吭地帮他处理，被灼烧过的针尖小心地挑破水泡，辛芍痛的嘴角抽动，忍不住嘶了一声。

　　虞停云顿了一下，后来的动作却放的更轻。

　　“我下周走。”虞停云把药膏抹在他手背上，声音低沉，“手续都差不多了。”

　　辛芍指尖抖了一下，好半天才哦了一声。

　　他张了张嘴，又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他知道自己不能着急，尤其是这个时候，他不能…露出一丁点难过，即便他心里疼的快疯了。

　　辛芍低着头，看他头顶上的头旋，沉默地闭上了嘴。

　　“你在等我吗？”虞停云给他上完了药，手却还没松开他，他抬起头看辛芍，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压抑地盯着他，似乎对方只要点了头，说一句是，他就哪都不去，永远陪着他。

　　“…辛意吃过饭了吗？”辛芍躲开他的视线，低声问。

　　他的话和目光太不一致，带着理所应当的故意，虞停云握紧了他的手，凑上去逼问他，“芍芍，你是不是在等我。”

　　辛芍不说话了，安静地回望着他，他的嘴角抿成直线，是虞停云最熟悉的冷淡模样。

　　“你想我说什么？”

　　虞停云苦笑，“芍芍，你明明知道。”

　　他跟虞南山早就闹翻，对虞家的家产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不是为了辛芍，他怎么会回来，怎么留在这儿这么久。

　　辛芍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抽出被他捉住的手腕，起身要走。

　　“辛芍。”

　　虞停云在背后叫他。

　　辛芍没有理会，手指抚摸着刚被他圈住的手腕，贴着肌肤慢慢地蹭，像个变态一样痴迷。

　　“嫂子。”

　　这个称呼是一条不可碰触的分界线，辛芍停了下来，半偏过头看他，终于开了口。

　　“你知道就好。”

　　但虞停云一点都不想知道，他只想把辛芍抢过来，抹掉他背后的芍药，把阴茎塞到他的两个穴里，内射他弄坏他，让他的全身都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让他从高不可攀的嫂子，变成自己的妻子。

　　“我回来是不是错的。”

　　虞停云走到辛芍面前，低声问他，“芍芍，你还爱我吗。”

　　虞停云本来是确认的，可是辛芍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和反抗让他怀疑，辛芍还爱他吗，心里还有他吗，虞停云不知道。

　　辛芍没说话，反而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靠过来的身体。

　　他不动声色的拒绝一如每一次，虞停云眼眶发红，“你以前…其实也不怎么爱我，是不是。”

　　所以才会和他大哥见过几次后就搞在了一起，所以才会拿着那张检验单来找他分手，冷静地告诉他，“我怀孕了，不是你的。”

　　更何况…辛芍最开始，也不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

　　“不…”

　　说出的话很快就被止住，辛芍皱眉，似乎有些苦恼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看着对面愣住的虞停云，绕过他就要走。

　　如何把一个正常的人逼疯？

　　若即若离和欲擒故纵都不适合，辛芍熟悉他到了骨子里，一味的打压和几颗微不足道的糖，永不言爱的冷淡，和面具下偶尔透露出的模糊爱意，才能牢牢地抓住他。

　　虞停云那晚强上了他，这就是证据。

　　“辛芍？”

　　虞停云迟疑叫他，想要抓他的手。

　　“下周是吗，我会带着辛意去送你。”

　　辛芍避开了他的手，恢复了往常冷淡的模样。

　　

　　

　　第八章

　　

　　辛芍从那天后对他更是不冷不热，连话都不愿意和他说一句，辛意敏感地察觉到两个大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小心翼翼地在他们俩之间斡旋，连声音都放得很轻。

　　“爸爸，你和妈妈吵架了吗？”

　　辛意爬到虞停云身上，小声问他。

　　虞停云坐在书房处理工作，摸了摸怀里小孩的头发，摇了摇头。

　　“那你们怎么了，妈妈都不说话。”

　　辛意坐在他腿上，趴到他电脑前，像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

　　“你们大人真麻烦，我看着都累死了。”

　　虞停云对他的感情复杂，小孩是他的亲侄子，也是他的恋人和其他男人生的孩子，辛意的每一次说话，每一次抬头，都是曾经辛芍背叛他的证据。

　　可他太乖了，虞停云真的很难不喜欢他。

　　“爸爸，你去哄哄妈妈吧。”小孩扭头，“他很好哄的。”

　　虞停云顿了一下，低下头问他，“怎么哄？”

　　辛意水汪汪的大眼睛转了一圈，搂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叽里哇啦瞎捣鼓了一堆。

　　“以前都是你教我，现在都要我来教你了。”小孩捂着嘴笑嘻嘻退回去，又从他的膝盖上翻下去，叫他，“爸爸加油！”

　　虞停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理智让他放弃这个方法，毕竟小孩说的很清楚，这是“爸爸”以前哄妈妈的法子，他一想到他哥无数次这么干过，就恨的牙痒，让他去模仿他哥，简直是要他在自己伤口上撒盐。

　　可是…

　　辛芍那天未说完的话，躲闪的手，都让他忍不住幻想，那颗藏在冷淡面孔下的心，是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不爱他了吗。

　　“东西在哪？”

　　虞停云深吸了口气，站起来问小孩。

　　

　　夜半时分，辛芍被辛意牵着下楼。

　　“妈妈，我太饿了，我想要吃你做的饭饭。”

　　辛意把他推到厨房，抱着他的大腿撒娇，眨巴着眼睛仰头看他，“妈妈给我做。”

　　辛芍捏了捏他的脸，看他和虞南山如出一辙的脸，轻声说，“好。”

　　他一开始其实并不想要这个孩子，试了无数次想要打掉他，但很快就被虞南山发现。男人没有说什么，那段时间却再也没有离开过家。他每天陪着辛芍说话，用生硬的声音给他念书讲故事，笨拙地给他做饭，哄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