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事故(19)

　　“……”辛芍也生了气，“我又不是故意的。”

　　水递到手边没人接，虞南山抿着唇又往前送了送，态度强硬，“喝水。”

　　辛芍浑身发软，却还是用力抬头瞪他，他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怎么对他这么大的怒气，明明头一次见的时候，还能跟他好好说话。

　　“我得罪你了吗？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凶？”

　　辛芍忍着火气问。

　　男人被他问的愣住，刚想皱着眉说没有，就看见辛芍眼里的水意。

　　“……”

　　他卡了壳，辛芍却没停。

　　“你要是有什么不乐意的现在就说出来，我哪里配不上你弟弟？”

　　凭什么对他这么大的敌意。

　　虞南山沉默，水杯里的水也渐渐变凉，辛芍看他闭上了眼，好半响才缓慢地摇了摇头，“没有。”

　　“是我的错。”

　　“……”

　　他只说自己错，却只字不提下面要怎么做，辛芍抿着嘴背过身，用被子牢牢地盖起自己，不再看他。

　　他还是在生气，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所以本来对兄长这个角色充满了憧憬和期待，结果虞南山把他的幻想生硬撕碎，告诉他并不是这样。

　　但我又没做错什么，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辛芍闭上眼，心里又酸又涩，身后的男人好半响没说话，辛芍掐了掐自己掌心，心想算了，跟他有什么好耗的，只要虞停云喜欢他就行了。

　　他管别人干什么，不喜欢就不喜欢，谁要你喜欢！

　　“…你别哭。”

　　“我没哭！”

　　辛芍立刻大声回他，声音却带着一丝隐蔽的抽噎。

　　“……”

　　他的被子被大力拽下，辛芍转身瞪他，露出两只水光粼粼的眼睛，和通红的鼻尖。男人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肩。

　　“对不起…”男人低下头，声音低沉，“我以后不会了。”

　　他的道歉认真，辛芍却想起那天虞停云带他去见对方，让他跟着叫哥，男人却在虞停云看不到的地方，皱了皱眉，并没有应他。

　　“有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辛芍甩开他的手，红着眼像小孩一样口是心非，“我才不稀罕！”

　　不就是个破哥哥吗，辛芍一点！都不想要！

　　

　　

　　第十八章

　　

　　辛芍是什么样的？

　　冷淡的、不爱说话的、孤僻的。

　　虞南山却觉得他是，呆呆的、笨笨的、还有点烦的一个小屁孩。

　　当然，脾气也很大。

　　像个小孩一样，根本没法讲道理，生起气来谁都不理，话自然也不会跟你说。

　　虞南山皱着眉跟在他身后，周身气压低的吓人。

　　他不懂辛芍为什么还在生气，明明他道了歉认了错，这小孩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一句话不肯跟他说。

　　辛芍的病来势汹汹，当天夜里又发了烧，他的高烧反复不退，身边又没人照顾，虞南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没告诉虞停云，自己揽了这堆烂摊子。

　　虽然这小孩不太领情。

　　“不用！”

　　辛芍挤开他，夺过他手里的东西，冷淡地说，“我自己来。”

　　但他满脸通红，脚下步伐又虚的要命，虞南山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抿着唇无声逼压。

　　他比辛芍高了半个头，沉默着逼近他的时候，可以完全地笼罩住他。

　　但这小孩太瘦了，虞南山突然想，怎么会这么瘦。

　　虞停云没照顾好他吗？

　　“不要逞能。”

　　虞南山蹙眉，朝他伸手，“给我。”

　　面前小孩的脸皱了皱，虞南山顿了一下，想到之前他说的那些话，他僵着脸沉吟，好半天又补充了一句，“请你给我。”

　　这样他应该就不生气了吧。

　　“……”

　　辛芍觉得自己这一天生的气比一年还要多，他撞开身前挡住的男人，拿着东西气冲冲往前走。

　　“我不要你照顾。”

　　到了病房门口，他猝不及防把虞南山关在门外，抵在门口冷声开口，“我自己可以。”

　　虞南山也有点生气，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才会让他这么肆无忌惮，还在这发脾气。

　　“开门。”

　　他握住把手，沉声叫他，“辛芍。”

　　辛芍从后面按下锁扣，把门锁起来，不让他进。

　　“我会给停云打电话，这两天麻烦你了，你回去吧。”

　　辛芍板着脸说。

　　“……”

　　男人突然低喝，“不许找他。”

　　辛芍被他吼的怔了一下，紧接着心里就升起一股更盛的怒火，“关你什么事？我找我男朋友你都要管？”

　　虞南山烦躁，他莫名见不得这两人凑在一块的样子，不然之前也不会鬼迷心窍，连辛芍生病都没告诉虞停云。

　　“他很忙。”虞南山极力控制住自己，随手扯了个理由，“那边事情很棘手。”

　　所以你不能打扰他。

　　辛芍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他明明知道对方说的没错，可就是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他也不懂为什么他会对虞南山这么大的怒火，什么都要和他对着来。

　　“我就要找他，我不舒服，我就要他回来陪我。”

　　“不许！”

　　“你凭什么不许，关你什么事！”

　　虞南山用力握紧把手，咬着牙说，“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他们俩抵着门像两个小学生一样对骂，辛芍气昏了头，心跳的激烈又快速，他砰地打开门，怒瞪他，“你怎么这么烦！”

　　他们住的是顶层的单人病房，走廊安静空旷，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虞南山看着他凶狠的眼神，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到底是谁烦？他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我是你哥。”

　　辛芍眼眶泛红，“你才不是！”

　　“你根本不想当我哥。”

　　辛芍心里酸涩难受，仰头骂他，“你快滚…”

　　“啪——”

　　话音未落，他就被人猛地推了进去，房门在身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男人呼吸粗重地把他压在门后，铁青着脸低头看他。

　　“闭嘴！”

　　辛芍睁大了眼，震惊又气愤地看着他，他的肩膀被人牢牢按住，辛芍动不了，凶恶地抻着小腿踢他，“你凭什么管我！你才闭嘴！”

　　他和往常冷淡的样子全然不同，虞南山的心里却莫名升起一股焦躁的情绪，他无法解释他为什么烦躁，可他讨厌辛芍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还这样跟他说话。

　　他狠狠捏住辛芍的肩，用力逼近他，让他不要再说话。

　　“我不要你管！”

　　他仰着头厉声嘶喊，挣扎间露出那张通红的脸，和一双水光氤氲的眸。他的呼吸急促又滚烫，时轻时重地扑在虞南山的下巴上，激的虞南山全身发麻，握住他肩膀的手都在拼命颤栗。

　　可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又为什么这么暴怒。

　　虞南山无法解释，因为他的弦就要崩不住了，那根脆弱绳结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嘶喊着要断裂，虞南山清楚地知道，他无法再控制住他们。

　　可是怪谁。

　　是谁的错。

　　是谁不乖。

　　虞南山面色狰狞，目光浓烈到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恶狠狠咬断对方的脖颈。

　　他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坏呢？

　　那张嘴还在张张合合，艳红湿润的唇吐出的全是他不爱听的话，他张牙舞爪地挥着他的爪子，向虞南山不断撕咬进攻。虞南山想，他怎么会觉得辛芍是小孩，他才不是小孩，哪有小孩会这么不听话？

　　明明是条凶狠的、不知好歹的小狗，给他再多的糖他也看不到，但只要对他坏一次，他就像记仇了一样，咬住他死不松口。

　　太坏了，坏透了的小母狗，必须要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