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武史略 下(210)
临晚风终于泛起了火气,斜眼冷冷的看着他,秦宇看着他的目光,咬咬牙。
“凭什么,老子是天子,老子要传宗接··”
皇帝陛下话还没说完,临晚风眼角一抖,长腿一抬,正中要害,老子让你传宗接代!
咚!皇帝陛下闷哼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精彩纷呈,临晚风看看他,闪过一丝不忍,一甩袖子,向殿外走去。
“姓白的,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废了你的东西”
昭和殿静了一瞬又传来脚步声,曲封辉蹲到他跟前,笑嘻嘻的说“白六爷这是怎么了?”
“曲封辉,老子要诛你九族,让你断子绝孙”秦宇咬牙切齿的说。
“呵呵··你还是先护好你的子孙吧”曲少爷撇撇嘴,转身离开,扶也没扶他。
“陛··陛下”小福子悄悄走进来“可要宣钟御医”
“滚!”
小福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不远处,曲封辉抱着肩膀碰碰临晚风“哎,你不会给他踢残了吧”
“滚”
“还真是一模一样”曲少爷嘿嘿一笑,离开了。
☆、旧事
忠国公府算不得华丽,但处处透着世代钟鸣鼎食之家的气度,越国公病逝后,越弘年纪资历尚浅,还没能承袭爵位,不过这国公府的名头倒是还在越家,以越氏和陛下的关系,越弘袭爵是迟早的事。
天刚刚放亮,忠国公府门外一骑飞至,马上的人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向内宅走去。
“公子呢?”报信人问管家。
“在后堂”管家说着问“什么急事?”
“胶州郡来信”
管家脸色一变,拿起信笺,飞快向后堂走去。
昭和殿
“鸣儿不是好好的吗?”秦宇抱着小不点,看着他红润的面庞说“哪里哭闹了”
“是吗?他想念你了”临晚风回答。
秦宇翻了个白眼“你能听懂他说话?”
“不能”临晚风也靠在他身边“我也想你了”
姓白的被踢了一脚,很是生气的记恨了好几日,昭和殿围成铁桶,依着临晚风自己的性子是准备闯过去的,不过想起了曲少爷的劝谏,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将秦鸣放在短榻一边,秦宇又坐回桌案旁继续看奏折。
临晚风笑了一下,坐到他身旁“你有没有想我?”他仰头问。
秦宇微微低头,临晚风精致的五官倒映在他眼底,弯弯的眼角,真的引起了思念。小崽子冲他微微挑眉,薄唇勾着戏谑的笑意,皇帝陛下眼神一晃,肩膀微微沉下。
“陛下,越将军求见”小福子忽然进来。
“让他进来”秦宇不动声色地松开人冲临晚风说“带鸣儿去小阁”
临晚风掐着他的脸,笑意盎然的看着他,在皇帝陛下快要恼羞成怒的时候,噗的笑了“陛下,记得想我啊”
“····”谁教这小王八蛋的!
“参见陛下”
“免礼,兄长坐吧”
“陛下”越弘没有坐下,垂着头急切的说“微臣请旨,调任胶州”
胶州?秦宇奇怪的看向他“胶州无辞官归隐之人,而且兄长也没说要调任何职”他失笑。求官也不是这么求的啊!
“何职都好,在胶州便好”
秦宇眉头一皱,微微欠身看着他说“到底何事,兄长不能和朕说吗?”
“陛下,婉婉病了,没有太多时日了,我想去看看她”越弘抬起头,眼底剧烈晃动着。
当年宣帝赐婚,越弘迎娶了林峰之妹,二人也算相敬如宾,越弘没有苛待林氏,只是林氏福薄,没几年就病逝了。
自此之后越弘再未娶妻,甚至连侍妾都没有,越氏显赫,但越弘却连子嗣都没有,只因心中仍记挂曾婉儿。
可即便如此记挂,曾婉儿嫁入许家后,二人就再也没见面,越弘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大概就是,无论曾婉儿搬去哪里,他便在那边开一个铺子,却也不过探知曾婉儿是否安好,连封信件都未传过一封。
秦宇眼神微变,点点头忽然说“兄长,你去也无益于事”
“陛下··”越弘说着就要跪倒。
“兄长”秦宇一把扶住他,接着说“朕不是拦你,只是她若病重,治病便是,朕把她接进京来,让太医院给她医治”
越弘一怔,忽然跪下“谢过陛下”
“你言重了”秦宇拍拍他的肩膀,扶起他。
越弘施礼告退,秦宇目送他离去,心底的感慨更浓,十余年啊···就这么倾付了。
“姓白的”临晚风走了出来,看着他的侧脸关切的叫了一声。
小风··秦宇转头,临晚风月白锦袍微微飘扬,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离开。
“我有事,你带鸣儿回去吧”
临晚风上前一步,却没有追上他的脚步,因为离去的那个人,又不属于他了。
“怎么这幅神情,白六爷呢?”曲封辉看着蹲在地上的人一阵诧异,难道自己教的办法没管用。
“曲封辉,我想知道他比我长出的那些岁月,到底发生过什么?”临晚风抬头看向他。
他想知道姓白的为何忽然难过,忽然感慨,又忽然逃走,我想拥有他所有的岁月!
“呵呵,这有什么难的”曲封辉笑笑,一指殿外说“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小福子站在门口,暖阳天里,莫名的打个冷颤。
“人什么时候能到?”白云飞问。
“三两日吧”秦宇看向他“胶州郡也不远”曾婉儿的事,他为求稳妥,特意来拜托白云飞。
“嗯”
秦宇点点头,目光在院里虚转了两圈,起身告辞,白云飞追着他的目光,忽然喊住他。
“秦宇”他站到他一旁“你做什么去?还··批奏折吗?”白云飞觉得秦宇有些不对劲,但他说不出是哪不对劲。
昭和殿··秦宇想起临晚风俏丽到迷乱人心的眉眼,摇摇头“不看了,看出一桩旧事,惹人烦乱”
“什么旧事?”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秦宇笑笑,刚要转身,白云飞又上前一步“那你去哪?”
唔··秦宇脸上出现一抹奇怪的笑容,故意说“我想出宫,喝杯花酒”
白云飞一愣,回过神秦宇已经走到门外,他脸上犹豫一下,足尖一点,追上秦宇。
“一起去”
啊?这回轮到秦宇愣住,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你确定?”
“嗯”白云飞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冲他点点头。
哈哈··老子没有枉活一世!皇帝陛下想着那一幕大笑出声。
雅间,秦宇和白云飞相对坐在窗口,桌上摆着一壶清酒,秦宇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微微皱眉。
“酒一般”他放下酒杯,看看窗外,笑着说“倒是这地方很热闹”
白云飞也抿了一口酒,看了他一下,低声说“不是说喝花酒吗?”
“有花有酒,你还想做什么?”秦宇指着窗口一株牡丹,笑着打趣。
青楼这种地方,终究不适合大侠,惊异了片刻大侠的举动,他也就放弃了,总觉得要是带大侠去青楼喝花酒,自己简直有逼良为娼··呸··暴殄天物。
白云飞眉头微蹙,避过他的眼神“为什么改主意了?”
“你也会不好意思啊”秦宇笑着凑近一丝“我怕你把青楼砸了,到时候引来官兵,明日京城内外,都是当今天子完花酒却砸了青楼的传闻”
“····”白云飞眉头拧着,冰凉的眼眸带着不满。
呵呵··秦宇笑笑安慰说“神仙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所以青楼你还是免了吧”
“神仙”白云飞听见他的话,认真的说“是用来保护凡人的”
你?秦宇歪歪头,悠悠的说“神仙是用来供奉的”云飞,你这路神仙,于尘世活不下去的,只能让人供奉着。
皇宫
“我··我可没有··碰您啊!”小福子慌慌张张的向后退去。
“怎么没有”曲封辉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悠悠的说“我都看见了,你要轻薄小美人”
“姓曲的!”临晚风瞪了他一眼。
“轻薄!!”小福子惊叫了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二人“我··我怎么可能轻薄临公子”
一个妖精就够难对付的了,如今又加上一个恶霸,小福子忽然很怀念跟在皇帝陛下身边的日子。
呵呵··曲封辉笑的十分邪恶,看向他说“小福公公,你可以跟你们皇帝辩解,就说小美人诬陷你”
“陛下明察秋毫,当然···”
“明察秋毫?”曲封辉嘟喃着,一转头对临晚风说“到时候你就对着白六爷哭,我看看这明察秋毫的白六爷,会不会相信他”
“好”临晚风点点头。
“····”小福子哭丧着脸站在原地,这位小临公子一哭,明君也得昏庸,谁还能信他。
“公子,您到底有什么事?”小福子开口,没事不可能这么折腾他。
临晚风甜甜一笑,美得惊人,只是落在小福子眼里,分外惊恐“小福公公,我想知道你们这位陛下的事”
小福子眼睛瞪大,结结巴巴的说“奴才··奴才··”
“我还是去找姓白的哭吧!”临晚风扔下一句就要离开。
“别··别!”小福子赶紧拉住他,沉默半晌,小福子有种认命的觉悟,低着头没精打采的说“您到底想知道什么?”
“一切”临晚风看着他敛起玩笑的神色,目光灼灼。
陛下啊陛下,奴才都是被逼无奈,敌人太强大,是个妖怪。小福子默默祈祷,带着负罪感,出卖了皇帝陛下。
京河两岸,凉风阵阵,白日的燥热退去,岸边聚集不少欣赏夜景的人。秦宇和白云飞并肩而行,大侠出尘的气质吸引了不少目光,若不是太过冷冽,恐怕早有人倾慕而来。
“他们为什么老看我”
“当然是因为大侠好看啊”
白云飞猛地停下脚步,看着他脸颊微热,秦宇回神,讪讪一笑“失言··失言,是因为大侠的一身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