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武史略 下(103)
“王爷圣明,又有大人辅佐,定能解决”褚谦恭维了一句。
赵志平像是想的出神,下意识的点头说“只可惜独木难支,京中勋贵还有襄候··”他猛地收住话语,回神遮掩说“借公子吉言”
褚谦将他的话记在心里,配合的点点头,继续对弈。
☆、虚伪者
冬日行舟不如夏日快,还有两三日才能到达建邺,秦宇除了和公文为伴,当真无聊的很。
那画舫的主意在他脑中一晃,就被他给丢弃了,不知为什么,反正提不起兴致,秦宇琢磨着自己可能真是洁身自好了,真该让王蒙瞧瞧。
就这么又百无聊赖的舟行两日,终于驶入阳澜河段,夜阑如水,晋王殿下无聊的四处闲逛,漫步到底层,听见底舱内一阵喧哗。
收住脚步,秦宇侧耳细听,原来是无事的兵勇聚在一起赌钱,他听着那隐隐约约的骰子声,莫名的有些手痒。
身后跟随的侍卫,见晋王顿足细听,暗自为屋内的众位兄弟捏把汗,这若是按军规论罪,每人至少三十军棍。
唉···晋王什么也没说,只是长叹一声离开了。
“老子,连想赌钱都没有对手”秦宇嘟囔着走开。
咦?他怎么这儿?虽说太子殿下是人质,但好歹也是一国的太子,还不至于将其安排在底舱,与普通兵勇居住在一起。
“太子殿下怎么到这来了?”
“参见王爷”司马绍钧转身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起身说“此处风景好”
司马绍钧一举一动都令人怀疑,他不想在上面引人揣测,况且还有可能撞见晋王,不过这里也没避免。
“风景好?”秦宇上前顺着他的方向看了看“本王没瞧出来”
司马绍钧没有说话,只是伫立在那里,秦宇收回目光,看着他问“明日便到达建邺,太子殿下可是忧心,方才出来”
“既无性命之危,何必忧心” 司马绍钧说着再次行礼“不叨扰王爷清静”
太子殿下转身离开,秦宇回身看着他,忽然开口说“本王缺一个对弈之人,你来吧”
司马绍钧脚步一顿,犹豫一下,跟了过去。
房内,香炉里的熏香缓缓的飘着,淡淡的味道蔓延在屋内,桌边一壶清茶,二人相对而坐,只是下棋品茶。
司马绍钧盘膝而坐,神色淡然的看着棋盘,他觉得自己下了一盘相似的棋,早晚必是要输的,可结局却大不相同。
红烛燃了大半,司马绍钧舒了一口气,看着棋局缓缓的说“王爷胜了”
“你的棋艺··生疏了”秦宇也看着棋局。
“不”司马绍钧抬头看他“是您变强了,我自愧不如”从小榻上起身,司马绍钧冲秦宇深施礼“告退”
“真的吗?”秦宇忽然开口“真的是因为我变强了?而不是你故意为之”
“真的”
司马绍钧看着他,满目真诚,可秦宇迎着他的真诚却沉默了。
“穆绍筠我与你相识这么久,却好像从没认识过你”他站到他面前,继续说“我终于明白别人为什么讨厌我了,因为我跟你一样虚伪的谎话连篇”
“没错”司马绍钧也看着他回答“只有虚伪者才能活下去,而您是胜利的虚伪者”
我们就是铜镜的两面,一个站在这端一个站在那端,唯一的不同是只有胜负。
“我是胜利者,所以我拥有所有的荣耀”
秦宇低喃着,躺在床上,裹紧被子,在仅剩的半个寒夜里慢慢睡去。
建邺
南郊城门恭迎的人很多,秦宇随意的扫过,他猜这些人应该都是和褚氏关系要好的勋贵,目光在城门停了一下,城门处,褚兰一身白狐裘站在那里,望着他的方向浅浅的笑着。
心里叹息一声,他笑着走了过去,站到褚兰身前,拦住她要低伏的身子。
“天气寒冷,你何必出来”秦宇随意的说着,解下自己的黑狐披风,罩在褚兰身上。
“谢王爷”褚兰低下头,脸颊通红。
秦宇冲她笑了一下,拉着她的手登上撵车,不远处褚谦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秦宇扫到他的笑意,心里又叹了一声。
虚伪者··呵呵!
后面的马车内,司马绍钧看着拉着侧王妃手上车的晋王,慢慢低下了头。同是虚伪者,您的眼里没有成功的喜悦。
马车内
“王爷,远征辛苦了”褚兰脸红红的看着晋王。
“嗯”秦宇点点头,看着她,思衬一下问“王妃在建邺过的可好?”
“在家里··父亲家里,一切都很好”
“本王和你的事··”
“我记得王爷的嘱咐,没有说”褚兰赶紧回答。
秦宇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她说“多谢你了”
“王爷的话,妾自然要听从”褚兰忽然又一阵脸红。
秦宇看着她的神色,犹豫一下开口说“褚兰,本王的很多举动你会不解,但是··你不许询问,你只要记住,忠心本王,定有善果”
“妾知道了”褚兰点头。
车内寂静下来,秦宇转头看向帘外,褚兰看着他的侧脸,忽然笑问“王爷,到明月可有带礼物给我”
“呃··你想要什么”秦宇回神看向她说“本王让人送来”
“我要王爷送的”
秦宇暗自皱眉,还没等回答,马车缓缓停下,李晗在门外低声说“王爷”
“嗯”他答应着带褚兰下车,秦宇站在吴王宫门前愣了一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李晗犹豫着不知如何说。
秦宇一瞥旁边跟随的众人神色,心里了然,这定然是褚氏以及吴地勋贵的主意,不过··也好!
“走吧”
李晗引着晋王住进昔日吴王宫殿,身后跟随的吴地勋贵纷纷松了一口气。
褚氏大宅
褚嵩听褚谦叙述完毕,说“小兰回来时,我也多次问过她与晋王相处,小兰说晋王对她颇为照拂,只是之前听闻晋王喜爱豢养公子”
褚谦听完略微思索了一下说“父亲,坊间传闻本不可信,况且世家子弟尚且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何况晋王,我褚氏名门望族,晋王不至于轻贱小妹”
“为父不是担心这个,为父担心晋王对小兰的好是假的”褚嵩深思熟率的说。
赵志平一向拥护国政,又对晋王影响颇深,而褚氏地位不言而喻,他是担心晋王虚以逶迤,实则是想剪除褚氏。
假的··褚谦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回忆了一下说“儿子觉得不像,晋王与儿子初见即询问小妹之事,但后来偶有提及,晋王皆淡淡带过,若真是故意为之,为何遮掩,而且儿子观察晋王神色,言及小兰似有喜色”
“君心深不可测” 褚嵩说了一句。
“即便如此”褚谦看着他说“只要晋王需要我褚氏一天,就需要善待小兰,小兰温柔烂漫,天长日久,又怎会没有情愫”
“嗯”褚嵩点点头,想了一下又说“你之前说赵志平言语提及京城、襄候?”
“没错,而且面有忧色,儿子觉得晋王在京应该是有什么难处,需要帮手”
褚嵩眼睛微微眯起,对他说“晋王多疑,未将褚氏视作心腹时不会多言,若是此事当真,那便真是天赐良机”
晋王返回建邺没有几日就是新年,白日里侧王妃坐着马车,仅带着一个人悄无声息拜访褚宅。
暖阁里,褚兰正和母亲谈话,褚嵩匆匆赶来看见她便说“你怎么今天来了?晋王可知道?”
“父亲放心,王爷准我过来的”褚兰站起来说。
“为何如此任性”
“京中传来公文,晋王忙碌,见我思念母亲,才让我过来的,父亲放心便是了,女儿岂会任意妄为”
褚嵩点点头,听见她的话,沉眉说“什么事令晋王烦忧?”
“不知道,不过晋王神色很不悦”褚兰摇头。
“身为晋王侧妃,要体谅晋王之艰难,晋王既有忧愁,该陪在身侧”
“女儿记住了”
褚嵩点点头,脸上露出慈祥,褚兰也露出笑容,继续坐下和母亲说话,褚嵩在旁边听着,时不时也会说上一两句。
“兰儿,晋王可有提及王妃?”褚兰的母亲询问。
唔··褚兰看着母亲没有说话,不知此事该不该说。
“母亲就是担心你日后有委屈,若不便算了”
“也不是,王爷只提过一次,说王妃比女儿小几岁,便再未说过”
“再小也是王妃,你日后见了要尊重”褚嵩忍不住的嘱咐了一句。
褚兰母亲刚要再嘱咐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王将军来了”
“快请”褚嵩急忙出去,褚兰也跟在身后。
花厅内,王蒙一见褚兰立刻起身“王妃,王爷让末将接您回去,宫宴要开始了”
“有劳将军”褚兰回答。
“不敢,王妃上车吧”王蒙侧身一引,褚兰跟父母告别,向外走去。
王蒙又冲褚父褚母施礼“告辞”
“王将军慢走”褚嵩施礼。
褚兰母亲目送二人离去,侧头看向褚嵩说“老爷,晋王从不言及晋王妃,应该对王妃挂念不多”
“兴许吧”褚嵩看着门外回答。
他不清楚晋王妃在晋王心中的轻重,但是他知道王蒙在晋王面前的重量,武卫将军亲自迎接,就算晋王对兰儿情浅,但也足见其重视。
承平宫,也就是原来的吴王宫,新年夜,秦宇依例在王宫举行盛宴,平定吴国,明月伏诛,这莫大的功勋,让今夜的宫宴格外隆重。
殿首,晋王和侧妃并坐,殿内尽是吴地勋贵和晋王众将,分坐两侧。
“大王荡平明月,完成历代先帝宏愿,威加海内,微臣祝贺大王”一人站起。
秦宇端起酒杯,笑看着这位不知是哪姓的勋贵“众卿辅佐,方有孤今日之功,孤敬诸位”
“大王万寿无疆”
众人直起身子,秦宇也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王爷”褚兰在一旁小声说“这酒烈,您少饮些吧”
“无事,侧妃放心”秦宇点点头,拎着酒壶又到了一杯,不过白水罢了,怕什么。
褚兰见晋王脸色如常,没有再劝,扭头看向殿下哥哥和父亲的方向,眼角一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