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到位的冶炼工坊终于开炉锻造,黑色的煤石烧得火红,“叮叮当当”得打铁声不绝于耳。从淮河中打捞上来的生铁虽然腐蚀严重,但是除去表面斑锈后,锻造起来可比用铁矿石直接锻造容易多了。
小一个月的功夫,冶炼工坊就打造出了两百把雪亮的环首刀,高温锻造加上反复捶打,各个是削铁如泥的宝刀。
贺兰定满心欢喜,将所有新兵器点数入库。如今他还不打算给族人们装备这批新武器,否则就太招眼了,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日,贺兰定正在清点准备送给萧宝夤的三千匹良马。外头来报,说是窦兴求见。
如今贺兰定对于怀朔羊毛大联盟的日常经营已经基本放手了,多是窦兴和阿鹤在经营,贺兰定只提供大方向上的一些指导意见。
“贺兰首领!”窦兴一脸急色,不知遇到了什么难事。
“听说贺兰家不收五铢钱了?”都是老熟人了,窦兴知道贺兰定的做事风格,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问。
贺兰定点头承认。知晓朝廷开采王屋山铸造新币的计划,贺兰定便要求阿鹤从今年起,所有的交易一律用布匹和粮食结算,倘若对方不同意,便生意作罢。
对于这事儿,贺兰定没有隐瞒,怀朔不少人家都有学有样,也不收五铢钱,只以物易物。然而,窦兴家业庞大,他又无法舍弃一部分生意,依旧再用五铢钱结算。
“你看!”窦兴摊开手掌,是一把铜钱币,着急道,“今日清点仓库,才发现许多这样的钱币,又小又薄,轻轻一撅就断了!”
以前的五铢钱也有许多私币,倒了太和五铢的模子造的,但好歹有点分量坠手。但还是手里这把五铢钱和纸差不多薄!
“这太过分了!”窦兴着急冒火。
“以后别收就是了。”贺兰定没想到朝廷乱印钱就算了,还偷工减料,这是要彻底摧毁大魏的金融体系、信用体系吗?
“没有办法吗?”窦兴是来找贺兰定出主意的。
贺兰定也没主意,要是当场结账的时候发现,还能拒收。如今钱币都入库了,找谁说理去?
“五铢钱的购买力会越来越低,能以物易物就尽量以物易物吧。”贺兰定只能这样建议。
“这......”窦兴哑口无言,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又有通传,来得是大将军府的大管事,“将军请小少爷务必今日进城一趟!”眼下太阳都落山了,等贺兰定赶到城门肯定都天黑了,城门也关了啊。
大管事却递上一块腰牌,能够让贺兰定任何时候自由进出怀朔。
贺兰定连夜进城,将军府上灯火通明,书房里段长、段宁两父子苦着脸枯坐着。
“出了什么事儿?!阿翁是要被调离怀朔了吗?”一路疾驰,贺兰定能想到的最坏消息就是段长被调离怀朔,怀朔新镇将上任,无疑非常不利于贺兰部落的发展。
“不是!”段家父子齐齐摇头。
贺兰定松了一口气,不是被调走就不是大问题。
“朝廷要彻查档案!”让段家父子如临大敌的是朝廷刚刚下发的官邸上要求彻查假冒军功、冒取官位、假充士族的旧案。
六军镇的功曹官、功曹史早就烂到根子啦,哪里经得起检查哦!
第一百五十四章
虚报功绩, 假冒军功,这种事情古来有之——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也不是没朝堂查过这档子事儿。
可是,你要倒查二十年, 这真是人干事儿?
便是已经做好在怀朔镇将之位上吃喝等死的段长也慌了, “先是自查功劳簿, 把自查情况上报, 一份给礼部, 一份给兵部。然后由御史台清查。”这等大动静是动了真格了!
贺兰定吃惊,心道,这竟是有几分政治清明的样子呢。难不成胡太后的政治素养其实还不错, 想要开创一片清明盛世?
可是, 上下倒查二十年会不会太过了?会不会动摇胡太后本就不稳的根基?毕竟如今大魏朝堂花钱就能买官, 还谈什么按功进勋呢?多得是禁不起查的人啊。
比如眼前的段家父子,就是一查一个准的。
贺兰定不禁问,“阿翁往年难道没有把帐给做平了?”干坏事难道不扫尾?
段长叹息一声,道, “大家都如此,也没什么好遮掩的。”那曾想到临老了还要遭这么一遭呢。
段宁嘟囔, “这是疯了吧, 倒查二十年,功曹史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谁记得当年什么事儿了。”
“大不了一把火把档案账本给烧了吧。”段宁一想到什么自查报告就脑壳疼——造假,特别是造个天衣无缝的假可不容易的!
段长懒得搭理自家傻儿子,只看向贺兰定,希望他拿个主意。
贺兰定沉思片刻后道, “咱们三手准备, 第一, 现在就着手完善过往的档案材料, 万一真的一查到底,咱们好歹能交个东西出去。”
“第二,打听一下周边军镇的情况,看看他们打算怎么应对。”
“第三,打听看看洛阳的情况。”贺兰定道,“这件事最该害怕的不是咱们。”
贺兰定思路很清晰,“难道不是在洛阳城的那些大官们,兵部的、吏部的该慌张啊。”
“咱们只是小鱼小虾。”贺兰定分析,“如果这是胡太后的主意,那估计会遭受朝臣的反对。因为多得是经不起查的人,就算自己立身正,可谁家没有几个不争气的的亲戚。”特别是世家的联姻盘根错节,拔起萝卜带着土。
“如果这是某个大臣的主意。他的目的可能有两个:一是有政治抱负,想做些实事儿,好事儿。但显然他这一步跨得太大了,扯着蛋了,绝对树敌许多。说不定,还没查到咱们头上,他自己就先被掀下台了。”
“如果他的目的不单纯,不是为了肃清大魏朝堂风气,而是政治倾轧。那咱们就更不要担心了。”贺兰定两手一拍,“目标肯定是大鱼呢。”
听了贺兰定一通分析,段家父子都冷静下来,不似之前两眼一摸黑得慌张了。
第二日,段宁便快马急鞭去相邻军镇打听情况。结果人还才到了沃野镇外,就见沃野镇上空黑烟滚滚,镇上人员慌张忙急。
一打听,好么,镇将府走水了——看来如段宁一般想要一把火烧了档案的不在少数。
段家父子从夏天一直忙活到冬天,造假的书吏笔头字都写秃了多少根,写完了好要进行日晒雨淋等人工做旧程序,以期尽善尽美。
与此同时,怀朔羊毛节如期举办。怀朔镇城南郊外,一顶顶毛毡帐篷鳞次栉比,南北商客川流不息。
营地中央最大的一座毡房是贺兰百货新品馆,也是整个羊毛节营地最热闹的地方。
“今年又有什么新鲜玩意?”一个戴着毡帽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进屋便问。
“客官您里边前。”接待的店小二笑脸相迎,一边将人往里头引,一边开始介绍几年的新产品。
“北边来的皮毛。”
“南边来的红糖。”
“西边来的琉璃。”
“您看需要些什么?”店小二满脸的骄傲。
商人问,“怎么没东边来的东西?”
店小二笑道,“咱们郎主在准备了,往东的商路就快打通了,明年您再来,说不得还能买到海货呢。”
“啊哈!”客人被逗得大笑,“我是疯了,跑草原上来买海货?!”
店小二跟着傻笑两声,引着客人往货架走。
才走两步,大肚子客人顿时挪不动脚了,盯着展台上那些流光溢彩的琉璃制品,眼睛都看直了,喃喃道,“比之新都洛阳城中售卖的五彩琉璃也不逞多让啊!”
“这颗珠坠多少钱?”客人指着一颗眼珠子大的琉璃珠问价。琉璃珠通身贝母宝光,从不同的角度竟然呈现不同的颜色,宛若天边霓虹。
“一匹粗布可换五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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