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定摸摸鼻子,小声道,“正在研究配方呢。”
见段长不信,贺兰定声音拔高, “真!等方子研究出了, 那建的速度可就快了, 嗖嗖嗖一面墙就砌好了!”
“行。”段长也不是真心要催贺兰定干活, 只是见不得这小子气定神闲说教的模样,“要是有需要.....”
“当然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贺兰定抢答,“我手里人手太少了,请阿翁你调配些人手给我吧。”
“不干别的,我想从朔州那边运一批沙子回来。”沙子不仅是煅烧玻璃的主材料,等水泥研究出来运用到建设中,沙子也必不可缺。
“沙子?!”段长仔细瞅着贺兰定,想看他脑子里是不是装的沙子?
贺兰定:“是真的有用场。”
段长:.......
段长还能怎么办,只能拨出了一队人马帮贺兰定去沙漠运沙子。
至于私调戍兵.....
哈?你哪个眼睛看见他们是戍兵啦?披甲一脱都是怀朔的儿郎。
阿翁这么给力,贺兰定自觉也要加把劲儿了。可是水泥方子研究了许久,就是不成功,应该是那个环节出了岔子。
“应该是......”工匠吞吞吐吐地望向贺兰定,一脸犹豫。
贺兰定:“但说无妨。”
“应该是怀朔的土不行......啊!不是不行!”工匠着急解释,“是不适合!”——说主家的土不行,那不是打着灯笼拾粪——找死么!
“对哦!”贺兰定握拳。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不同地方有不同的气候、地理特性,同一个方子未必能每处通用。
工匠见贺兰定不生气,也放开了说了,“郎主您让我研究的这个方子只有石灰石和土,一起磨粉后高温煅烧,形成的熟粉加水后可做建筑材料。”这是理想状态。
但现实却是混水后的材料一直无法凝固成型,“小的猜想是缺了粘合用料。”
“先前怀朔城墙使用的是三合土,用了糯米汁、牛羊血以作粘合之用。”
三合土其实就是水泥的前身,只不过经过配方改良后的水泥成本更低。
但是,两者的成分应该有相似之处的。三合土以糯米汁做粘合剂,那么水泥中必然也需要一种粘合剂。
“需要用黏土!”贺兰定努力回忆上辈子看过的一些基建种田文。有一本是男主穿越成为蛮荒兽人,从河底挖淤泥,烧砖搞基建的。
“试试看用河流沿岸的沉积土。”贺兰定提出改进方案。
工匠面露难色:敕勒川的水如同金子一样宝贵,他要是胆敢去动敕勒川上的河床,那不是耗子添猫屁股——送死么!
“某些山里是有黏土的。”工匠也是有见识之人,毕竟在皇家干过。
于是,贺兰定不得不向自家阿翁又要了一批人,这回不是去运沙子,而是去山里挖土。
“保证物有所值!”贺兰定拍着胸口保证。
段长能怎么办?贼船都已经上了,下不来啦!
时间进入十一月,草原上白雪皑皑。贺兰定的书房里点了三个火盆,可依旧感觉不到暖和。
“今年是不是比去年冷?”贺兰定剁剁脚,目光落在屋檐上挂下的一排溜晶莹剔透的冰凌上。
一旁整理文书的阿鹤回道,“反正是比沙陵县冷太多了。”
贺兰定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安,接连喊了几个管事的过来询问。
“今年是冷多了。”得到的都是肯定答复,并非是贺兰定一个人的感觉。
“但是草料、豆渣饼子都备下了,最冷的那几日,不去放牧便是。”大家都还很乐观。
贺兰定却无法乐观,总是心慌慌的,他让大家提高警惕,有备无患,将工作做在前头。
趁着还不太糟糕,多进几趟山,拉些柴火回来,无论是生火取暖,还是搭建毡房都用得上。
大雪纷飞中,时间进入了腊月,天气却越发冷了,不仅大雪下不停,好像天塌了一样。草原上还卷起了大风,如同一个大手无情地掀飞牧民们的毡房。
冰天雪地的荒原上,寒冷刺骨的冷风中,受惊的马儿撒蹄狂奔,茫然的羔羊挤成一团,失去一切的牧民们欲哭无泪。
“阿翁,必须要救灾!”贺兰定找上大将军府,“小洞不补,大洞受苦。”不把今年的寒灾熬过去,明年怎么办?!
“救?怎么救!”段长是绝对不会开城门放难民进城的。
“您给我名头,给我人手,我去救!”在冰原上挣扎着的可是怀朔立世的基本盘,不能丢!
段长头疼,有时候他真想把自己这个外孙的脑子里切开来,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
“去吧。”段长声音疲惫,丢出一方印鉴给贺兰定,凭此,贺兰定可以调动一部分的怀朔戍兵。
“阿翁,你信我!”贺兰定眼睛亮得如同有一簇火苗在燃烧。
在贺兰定看来,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人命更加重要的东西。因此,他开展救灾的第一步就是宰杀牲畜——皮毛剥下来留着明年开春再处理,血肉直接投进大锅,吃了补充体力。
篝火燃起,巨大的铁锅中汤汁翻滚,扑鼻的肉香随着袅袅炊烟传向草原。不用刻意宣传,草原上大部分的牧民都得到了消息——怀朔镇的贺兰定在救灾。
救灾不是光给吃饭就行的,还要有住处,不然一个晚上就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大风大雪之下,城北流民营的受灾却不严重。
一来营地背依怀朔北城墙,这边的风力比旷野要许多。二来,当初建造流民营的时候就考虑到了防风保暖的问题,营地整体向下挖了有半米高。这种半地下的结构让流民营扛过了大风。
“如今这寒天冻地的,没法动土。”可是搭建地面草棚子,要么是被风卷走,要么是被积雪压垮,保暖性能也不行。
贺兰定嘴唇紧抿,目光落在旷野的雪白之上,心中有了主意,“建冰屋。”
草原上什么都有,只有无穷无尽的大雪。既然如此,老天爷给了自己什么,自己接着便是!
有了士兵的加入,一切都迅速起来。贺兰定早上定下了做雪砖砌墙的计划,傍晚时分,怀朔镇外已经垒起了一道冰雪之墙。
“郎主,您真是天降之才!”工匠们高兴地手舞足蹈。他们从未建过如此神奇而简单的冰屋。
将积雪填压进模具,以水浇灌,令其更加坚实,小半日后就可成型脱模。而在搭建的过程中也不需要什么粘合剂——直接用温水浇灌,冰砖微微融化后会在冷空气中迅速凝结成一整片。
更加绝妙的是,因为要取雪做砖,地面上的积雪被刨低一尺有余,在其上建成的冰屋子也是半地下结构,防风保暖效果更好!
“要是能把屋顶做成圆拱装,抗风抗压性能会更好。”贺兰定指点道。
“没问题!”呼呼的寒风中,匠人们却心潮澎湃,干得热火朝天。
当第一批牧民顶着风雪走到怀朔镇外时,看到的就是银白的大地上凸起了一个个的圆顶“蘑菇”。又有些像狐狸洞旁堆起来的小土坡。
“这些就是你们的住处了。”对于接应、安置难民,贺兰部落经验丰富。
“别看这屋子是冰雪造的,里头可暖和啦。”房子的材料虽然是冷冰的雪砖,但是其导热性很差,外头的冷传不进屋里,屋里的暖气也跑不到外头去。
“真不会融化了吗?”千里迢迢走到怀朔的牧民们心生忧虑。
“融化了也没关系。”接应人的小伙子给众人介绍,“我已经在冰屋里住过两宿啦,很舒服的。”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热气都是往上跑的,屋顶的冰融化成水,顺着墙壁流下,一般流到半路就又冻住啦!”
“而且上头还开了通气口,一点也不会闷的。”说着,他手舞足蹈起来,大喊,“我家郎主真是聪明!”
小伙子将众人领进一座小冰屋。
掀开毛毡门帘,从甬道进入冰屋内部的瞬间,世界都安静和善了——呼号的北风和刺骨的严寒在一瞬间被剥离,因饥寒交迫而佝偻蜷缩的身子骨都舒张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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