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sir真的够分量吗?
他是那么年轻,他会为了做出功劳来,诓骗他们吗?
九哥转头看向简若沉。
简若沉脚上全是泥,一步比一步沉重,最后不得不用鞋边把另一只脚上的烂泥踢下去。
他踢泥巴的时候对上九哥的视线,忽然一愣。九哥单眼微眯,另一边眼睑上升,眉毛微微扬起,两边嘴角微抿。
这是一个带有怀疑和审视的表情。
押送警员的态度让九哥不舒服了。
九哥这样的人打心眼里是看不起自己的,会将很多东西臆想得特别坏。
他思索一瞬,决定转移他的注意力,“九哥,你真名是什么?”
“九哥。”九哥顿了顿,自讽道,“我生下来就没有名字,因为在妓院的孩子里排行老九,后面的孩子就都叫我九哥,跟了陆堑后能办身份证明,那时候没人给我取名,就用了这个叫惯的名字。”
简若沉走到他旁边,正当九哥以为他要开口打探证据,却听人平静发问:“那宝家云呢?他的名字是你取的吗?”
九哥惊骇:“你怎么知道?”
简若沉笑了声, “既然你们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不应该你没名字他却有,他比你小几岁,应该比你后办身份证明,所以我猜是你给他取了名字。”简若沉说着,垂下眸子。
他语调很平淡,像是在和朋友聊天,没有半点质问和打探的意思。
如果不是简若沉身上穿着警服,九哥还以为他是自己认识多年的朋友。
简若沉接着道:“你一定很遗憾没有一个自己的名字。”
九哥愣住了。
遗憾吗?
他好像已经忘了遗憾的滋味。
不知从何时起,活着就只是为了活着,赚钱也只是为了填满日渐膨胀的欲望。
乍然回想,好像还真挺遗憾的。
当时,他以为陆堑会给他一个名字,毕竟那也算是给予他们兄弟新生的人。
可惜重新置办身份证明的时候,他们连陆堑的影子都没看到。
据说当时那人在陪哭了的江家小少爷。
“我不遗憾。”九哥道。
“哦。”简若沉应了声。
海警派来的船已经到了,一排排停在水面上。
推着九哥登上船之前,简若沉才突兀道:“等审讯做完,你给自己想一个新名字,我们走程序给你办新身份证。”
“警务处会按照那个新名字上诉,你有了自己的名字,进去之后好好做劳动改造。”
“我觉得宝九哥不算好听,你可以再想一想别的。”
九哥脚步一顿,眼泪忽然夺眶而出。
多年来他都没力气觉得苦,他贱命一条,能活着,活得快快活就已经很好了。
可如今听了简若沉的话,他却觉得自己好苦,勉力维持的硬壳被突兀敲碎了。
九哥低着头,哭得浑身颤抖,心里对差佬的最后一点怀疑也消失了。
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用这么平静的语气,像是看一个正常人一样跟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第一次哭得这么狼狈,像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
这号啕甚至是无声的,只是双唇大张着,表情歇斯底里,却仍旧发不出半点声音。
船开动时,九哥跪在海警快艇的舱位边,嗓子里忽然发出一声野兽一般的哀叫。
老天爷为什么没让他早点碰到简若沉这样的人。
如果他和宝家云小时候碰到的是简若沉,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
他好后悔,后悔走错了路。
可是不走错该怎么活呢?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世道如此不公。
他像是要把一辈子的委屈都哭出来,从新界一直哭到了警务处。
简若沉一开始还觉得一切都在计算中,还能视若无睹。
等下了船,开车到警务处停车场,九哥还在哭的时候。
他就有点怕怕的。
怎么还在哭?
别脱水晕在审讯室外面啊!
宝家云坐在九哥边上都看傻了,他从没见过表哥这样,一副世界观受到冲击的呆滞表情。
他憋了几次,愣是没憋出安慰的话。
两个犯人,一个虚弱无比,一个嗓子哭哑。
诸位警官面面相觑,扯着身上半干半湿的黏腻警服,得出一个结论:
今日不宜审讯。
大家安置好两位犯人,办好拘留手续后立刻下班。
晚上,关应钧光明正大牵着简若沉,从警务处正门走。
翡翠的手串落下来,关应钧带右手,简若沉带左手。
碰在一起,主打一个夫夫关系一眼看透。
警务处的同事们嘴巴很紧,素质奇高,各个都当做看不懂。
今天过得太刺激,简若沉和关应钧一起回了离警务处更近些的紫荆公寓。
简若沉实在没精力在床上战斗了,洗完澡就装作不记得自己昨天许下的陈诺,裹着被子呼呼大睡。
关应钧洗完澡出来,一眼看见睡得像个卷饼的人。
被子裹得那么紧。
防谁?
他扯开一角,手探进暖烘烘的被子里摸了一下,简若沉迷迷糊糊抓住那截手腕推开,低声哄:“别闹我。”
关应钧靠在床头,透过黑暗懒洋洋看着他。
空调的凉风吹在身上,将心头的躁意吹得无影无踪。
“简若沉。”他轻喊了一声。
“嗯?”简若沉鼻子里哼出一声。
鼻音闷着,显得很软和。
关应钧稀罕极了,伸手去摸他的脸,“你也就偶尔对我这样。”
困的时候,或者腿软求饶的时候,才会这样软和,像个一口就能吃掉的芝心年糕。
简若沉反应了一会儿,又翻身背对着,“累了,腿疼,不弄,睡觉。”
关应钧从背后抱住他,扯了一半被子盖到自己身上,静了一会儿,听着简若沉的呼吸声,小声道:“快点升。”
快点飞,飞高一点,就不用再面对这么危险的现场了。
想到渔船爆炸的场景,关应钧还是后怕,他将简若沉翻了个面,找到那两瓣嘴唇亲过去,恨不得将人吃进肚子里带着。
简若尘“唔”了一声,象征性挣扎两下,没挣动就随便了。
浑身透出一股爱咋咋地的咸鱼气质。
关应钧这么没有安全感,哄哄吧,反正也不是他来动,躺着等人交代完就行。
简若沉哄道,“你快点,不能弄痛我影响工作,知道了吗老公。”
关应钧一下子愣住了,将人抱到胸前哄,“再喊我一次好不好?”
简若沉懒得作声,闭着眼有气无力踹过去一脚,“我要睡觉了,快点。”
不知道一次还是两次,他本来就累,弄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只知道关应钧趴在他肩膀上,一边交代,一边掉了两滴眼泪。
简若沉摸着他的头发,“关警司,怎么都做总警司了,看到炸弹还掉眼泪啊?”
他说完,没等到关应钧回答,直接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时,身体状况倒没出什么大错,清理过了,清爽干净,次数估计也不多,关应钧弄地时候还是很理智的,不耽误上班。
中午,警务处开始审讯九哥和宝家云,或许是因为昨天哭了一场,又得到了许诺,这两人格外配合,倒豆子一样说了整整三天。
张星宗手都要写断了。
第四天,所有口供整合留存,原件收进警务处档案所,复印件则分门别类,分发给各个有需要的部门。
警务处CIB还没经手过这么丝滑的流程。
从追缉到结案上报,一共竟仅用了五天。
第六天起,他们就开始围剿九哥口供中提到的毒品种植区和工厂。
原本这种案子,做个两三年都不一定能结,没想到这次只做了一年不到。
简sir一来,破案速度就跟摁了快进键一样。
爽。
九哥被捕的消息放出之后,与毒相关的人犯人人自危,只要落到警务处手里的,一点反抗意识都升不起来,所有人都将九哥当作了最后一根支撑着自己走下去的竹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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