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钢笔撬开放录像带的地方,好歹将录像带外壳抢救出来,跟拿着烫手山芋似的左右手倒腾,最后半丢半放地弄到了自己桌上。
但也只剩个壳子了。
张星宗叹息:“怎么办?”
简若沉能记得住画面里的信息吗?
关应钧沉默数秒,“录像的人是什么意思?威胁我们,告诉我们他会对行刑的军警下手,还是单纯地挑衅,让我们去找录像的人?”
“就怕是前一种。”张星宗面色肃穆。
简若沉没说话,扯了几张A4纸,写写画画,记录下刚才看到的,四个人系皮带和鞋带的方法。
“那些军装警,分别用三种不同的方法系鞋带,前两个是十字交叉法,第三个是锯齿系法,第四个录像的,是平直系法。”
他点了点纸张,“第四种最明显了,因为鞋带明面上不交叉,头尾藏得比较好。”
毕婠婠凑上去,边看边拿出录像机对照。
她虽然只录了最后一个,也足以看出这幅图的准确度。
“好厉害,那么短的时间里,你竟然能看出他们系鞋带的方法!”
没有简若沉可怎么办啊。
关应钧道:“毕婠婠,拿去复印,弄完之后跟林警司汇报这件事。”
毕婠婠脸上还有喝酒喝出来的红晕,声音却很稳:“yes sir!”
“不管给我们录像带的人是为了什么,我们一定要在其他人找到军装警进行报复之前联系行动队,把他们保护起来。”
关应钧捏了下眉心,看向宋旭义,轻声道:“联系廉政公署刘奇商,告诉他这件事。”
军装警录像。
实在荒谬。
上头肯定有人下了指令。
贪污受贿少不了。
关应钧有条不紊下达命令:“丁高,你来带人查录像带,看看能不能从产地和出厂处弄出消息。”
他顿了顿,最后道:“大家劳逸结合,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不要硬撑,林警司会叫其他组帮忙。”
“yes sir!”
简若沉有些困了,刚打了个哈欠想要趴着歇会儿再动。
刚趴下来,关应钧的手机就哔哔哔哔催命似的响起来。
关应钧接起。
电话对面,传出爆炸事故处理科高级督查杨宁宇浑厚的声音:
“关sir,香江大学附近的半山雅居13号楼,发生一起爆炸案,我们初步判定是人为操控的煤气爆炸,涉及刑事案件!请你们来一下!”
第100章 凭亿救人
除去已经领到任务的毕婠婠、宋旭义和丁高。
A组剩下的人全部倾巢而出, 赶往案发现场。
爆炸使三层的居民楼变成了直立的火柱,为方便消防车进出,避免火灾掉落物伤人, 警戒线只能一扩再扩。
关应钧不得不在路口停车, 对守在警戒线边的军装警亮出证件,这才得以带队进入现场。
“关sir。”穿着一件军绿色衬衫的中年男人和关应钧握手,“好久不见了。”
“杨sir。”关应钧转头看向小楼,“火烧得这么大,你们怎么确定是人为的煤气爆炸?”
杨宁宇道:“煤气泄漏引起的爆炸与火灾一般都只能烧一层。现在这个烧了一座楼了!至少要十几二十罐煤气放在一起炸才能达成这种效果。”
他说着, 视线溜到简若沉身上去瞄了两眼。
小伙子比电视里还精神,虽然留着长发, 但一点也不柔弱, 瞧着很飒爽。
杨宁宇收回视线道:“楼里逃出来几个幸存者, 你们先去录一下口供。等火势彻底扑灭了,再去看现场。”
“ok, 辛苦。”关应钧抬手拍拍杨宁宇的手臂,带着组员往救护车边上走。
冲天的火光照映出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裹着棕色小毯子的小男孩面上全是灰尘脏污,仰面大张着嘴号哭。
他身侧坐着一名呆滞的小姑娘, 头发凌乱,裙子破了一个角。腿上血流如注, 只被草草包扎了一下。
不一会儿,有护士拖着担架跑过来, 抱起女孩平放在担架上推上车, 语调急促道:“快送到玛丽医院去,这孩子不能拖了。”
“我要妈咪。”小姑娘掉着眼泪, 怯怯道。
“你……”护士面露难色。
简若沉回头看了眼烧得焦黑的窗口,探头对小姑娘道:“你妈咪还在忙, 等她忙完好不好?”
小姑娘捏着裙角,不肯接话。
简若沉便钻进车里,握住她的手,“我们今天自己去医院,等妈咪忙完再跟她炫耀一下有多勇敢,好不好?”
小姑娘盯着简若沉琥珀色的眼睛,恐慌感逐渐消散,缓慢地点了下头,“那你要帮我告诉她,我在marry医院,让她早点来接我喔。”
“好的。”简若沉松开她的手,转身下了救护车。
护士松了口气,探头道:“多谢。”
要知道她当时没报儿科,就是因为不会哄小孩。
西九龙重案组这个名声在外的犯罪心理顾问居然真有两把刷子。
她还以为公共关系科那边又出了什么新的炒作办法呢。
哎……
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还是不能信啊。
简若沉目送救护车绝城而去。
身后,哭嚎的小男孩正在跟关应钧大眼瞪小眼。
关应钧蹲下,扯出一个笑:“你叫什么名字?家长呢?”
小胖墩打了个哭嗝,吓得一屁墩坐在地上,蹬着小靴子,手舞足蹈,哭得更厉害了。
简若沉闻声转头,正好见到小男孩抬起腿。
他脚上的这双靴子款式平常,是一双浅棕色小马丁靴,小巧可爱。
但这双马丁靴的鞋带用的是平直系法,和那个录像的军装警系法完全一致!
关应钧也注意到这点,眸色微凉。
小胖墩逐渐不哭了,偷偷摸摸把脚脚缩回来,端端正正坐好。
天哪。
姥姥说的“再哭就叫关二爷把你抓走”居然是真的!
这就是关二爷吗?
果然和神龛里供着的一样凶,可他的脸不是红的吔。
为什么不是红的?
小朋友眼睛滴溜溜转着,求生欲大爆发,配合着磕磕绊绊道:“我叫朴嘉年,今年4岁了,在上幼儿园,爹地是朴永升,姐姐是朴美林,妈咪是廖敏。电话是193xxxxxx,爸爸说了,如果走丢了,就找警察叔叔帮忙,打这个电话。”
关应钧:……他有这么吓人?
简若沉唇角勾了勾,记下这串电话,牵着小男孩送到另外一辆救护车边,蹲下来问,“朴嘉年,那刚刚站在你边上的女孩是你姐姐吗?”
朴嘉年“嗯”了声,“是的。”
“那么你在这里等一等好不好?”简若沉缓声道。
朴嘉年探头看了眼关应钧的方向,见那个“关二爷”没在意,便觉得自己安全了,放心地点点头,坐到医护人员准备的小板凳上。
简若沉看了他一会儿,又转头去问坐在其他小板凳上的受害者。
他语调轻,情绪又稳定,讲话的时候有条有理,让人如沐春风。面上虽无笑意,声音里却带着柔和上扬的安抚意味。
医疗区的哭嚎声竟在逐步进行的询问中小了许多。
简若沉没在十几个幸存者其中遇见朴永升和廖敏,心知他们很可能凶多吉少。
朴永升很可能就是刑场录像的人。
找不到他,就很难找到向他下达命令的人。
难道这场爆炸案意在灭口?
狠毒至极!
他走到关应钧身边,“关sir,问完幸存者了。”
关应钧正在看爆炸物调查报告,边翻边问:“怎么样?”
简若沉道:“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着重问了他们对朴永升一家的看法。”
“大多数人都对朴永升夫妻的为人赞不绝口,说朴永升是个热心肠,经常帮助楼里的邻居修点水管之类。他和廖敏结婚时,在每一个邻居的把手上挂了喜糖,之后在朴美林和朴嘉年出生时也送了满月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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