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年觉得奇怪,站起身,绕着胡韭子走了两圈。
胡韭子到他小腿那么高,黑褐色的干笔直,缀着一颗一颗白点,往上枝干分叉,每一截的最上面都开着花。细小的分叉架不住花穗的重量,半弯着腰,串串浅紫色的花攒在一起,轻轻摇曳着,很是漂亮。
但是,漂亮归漂亮,却不完全符合老爷子所描述的样子。
它的枝干光溜溜的,没有该有的白绒绒的绒毛。
“假的。”楚年停了下来,居高临下指着它说:“你不是真正的胡韭子,你是盗版。”
哈,区区盗版,也想蒙混过关?
楚年转身就要走,他要去找真正的胡韭子才行。
可被叫做盗版的胡韭子却开口说话了:“你是不是傻?盗版和精品都区分不出来?”
楚年一愣,慢慢转身回了头。
见鬼了,花居然会说话?
那胡韭子身上的花瓣们一开一合,发出声音:“我是胡韭子之王,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拔走我,懂?”
语气很是高傲,多了不起似的,连带着小腿高的枝干似乎都一下子拉大了。
楚年有点懵。
这是什么走向?是什么新的剧本吗?
但这个台词是不是有点太羞耻且中二了?要不还是让经纪人推了吧......
胡韭子像是能看穿他的想法,狞笑一声,说:“到了这还想走?没门,你得生孩子,不生出孩子别想走。”
这话一出,楚年瞬间被点燃了,火气腾一下冒到头顶,蹭蹭蹭跑回去,直接掐住胡韭子的枝干。
“你才生孩子!你才生孩子!”
楚年恶狠狠地揪着它往上拔,可还是怎么都拔不动。
但也不是完全没用,加大力气后,楚年每揪一下,胡韭子的枝干都会跟着抖一下。
楚年跟它杠上了,就不信拔不出来。
他坐到地上,双手齐用。
奈何没有白绒毛的胡韭子非常光滑,又凉又滑,拔不出来就算了,拔得久了,仿佛被自己的体温感染了似的,逐渐变得温热。
胡韭子得意地大笑:“哈哈哈,都说了,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拔走我,你只能留在这里生孩子,懂?”
“懂个锤子!”
楚年怒了。
这怎么办?只能留在这给傻子生孩子了?
不行,绝对不行!
楚年眼睛里都在冒火,目光落到了摇晃的紫色花穗上。
特么的我拔不动你还不能破坏你吗?
怒火中烧,楚年一改策略,去蹂.躏.胡韭子枝叶上的花。
紫色的花穗被楚年摁在指腹,很奇怪,竟然是干燥的触感。但胡韭子瞬间就像被电了一下,哆嗦着,再也说不出神气的大话来了。
哦?弱点?
楚年扬唇笑了,燃着怒火的眼睛灿亮:“现在轮到你完了。”
楚年毫不客气地去揉胡韭子的花,他将柔软的花瓣打开,拿手指去戳。
干燥的花瓣包住了他的手指。
也不知道为什么,花瓣从干燥变得柔软,甚至带有一点湿意。
楚年下意识觉得怪,看了眼天。
天上并没有下雨。
楚年便又低下头,还要接着打击盗版胡韭子,好让它放自己出去。
谁知周围却突然一下子长出了好多株胡韭子。
这些胡韭子狞笑地看着他,枝叶还会变长,朝他蔓延过来,捆住了他的两手手腕,把他按在地上钳制住了。
“你不讲武德!你叫兄弟!”楚年大惊失色,奋力挣扎。
胡韭子们整片地压了下来,像一堵墙,将他整个摁进了墙里。
这下楚年是真的完全挣扎不了了。
楚年:“......”
完了,我要留下来生孩子了。
眼前一黑,楚年陷入了黑暗。
......
次日一早醒来,小破屋里已经大亮。
“好家伙,睡得这么沉?”楚年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抬手抓了一下头。
却瞥见手腕上,好像有一道浅浅的指印。
楚年一怔,愣愣地看着自个儿的手腕。
旁边侧卧的江自流恰在此时发出了一声微弱闷咳。
楚年不动了。
他有一点点的僵硬。
隐约的,记得,昨天夜里,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楚年:“.........”
*
作者有话要说:
江自流:太激烈了...差点就没摁住他......
谢谢绿毛龟的浇灌
第21章 赊账 楚年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
楚年记得,梦里有个中二的盗版胡韭子,说话跟江母一样气人,威胁他,要他留下来生孩子。
楚年跟它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后面好像还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楚年盯着自个儿手腕上的指印沉思:所以...是从梦里打到梦外了么。
梦里打的是胡韭子,梦外打的是谁?
总不能是自己打自己吧?
楚年:“......”
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楚年扭头看向了江自流。
他看到江自流是侧卧躺着的。
说起来,楚年一直觉得江自流是个很端庄的美人。
这表现在很多细节上。
比如,除了咳嗽到不能自已、被迫换成其他各种姿势以外,江自流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地正面躺着睡觉的;
再比如,江自流坐起来时,尽管神迷气虚,依靠着床板,但他的背脊总是挺直的。
所以楚年第一眼见到江自流时就觉得他像鹤。
君子之风,神如松鹤,莫过于此。
可现在,这病弱都不损风骨的美人...明明醒着,却是背对着自己侧卧的。
楚年:“......”
楚年痛苦面具。
断定自己一定是把江自流给打了。
心情有些沉重,楚年都不太敢看江自流了。
但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思虑一二,楚年还是开了口:
“...夫君,我是不是夜里睡觉的时候把你打了?打疼你了吗?”
因为心虚和负罪感,他的声线有些飘忽。
江自流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楚年注意到了,顿时心情更加沉重了:“...夫君对不起,我夜里睡得太沉了,梦到了可怕的东西,所以...可能一时忘我,对你动手动脚了。”
楚年希望这么解释,江自流能够理解。可真当他看到江自流轻轻摇了摇头后,心中的愧疚感反而更重了。
他这个“夫君”,脾气也太软了点吧!
默了默,为了减缓自己的负罪感,楚年做出保证:“夫君你放心,我下次努努力不做噩梦了。”
但话一说完又觉得不切实际。人怎么能保证自己不做梦呢?于是楚年又改口补了句:“万一下次我再做噩梦对你动手动脚,你就把我绑起来吧。”
至少在梦里的时候,楚年记得自己最后是被一堆胡韭子缠住绑起来才消停的。现在醒了,回忆一下那种感觉,楚年还是有点不自在地后怕。以至于他没有发现,在他说完“绑起来”后,江自流僵硬地更加厉害了。
一直到楚年下床走了,江自流才放松了身体,慢慢转身,改为正面仰躺着。
江自流盯着寡淡的屋顶,清美的面上还有些不自然。
后半夜楚年突然发难,紧紧地贴过来,又是摸他的身.体,又是揉他的嘴唇......他还以为......
原来做的是噩梦么。
悄然舒了一口气,江自流瞌上了眼睛。
可一闭上眼睛,江自流的脑海里又忍不住在想后半夜的事。
在想楚年这样那样,逼得他实在没有办法,不得不攥住他的两只手腕,将他牢牢抵在胸口与墙壁之间,才能压迫地他老实了下来......
楚年那么软,又那么小,他那样攥着他压着他...会不会把他压坏了......
闭着眼,江自流长睫颤动,面上浮起薄薄一层红,久久未能入眠。
——
因为起晚了,楚年今天上山的速度比之前都要快,他的目标也明确,奔着罗老爷子给指示的地方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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