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寂静,月色寥寥。
寒凉的灵河中,白袍少年头顶慢慢长出一对如雪皎洁的鹿角,河边寒萤仿佛受到感召,从芦苇里成簇地飞来,吸纳着月光,碎芒闪动。
水纹里倒映着圣洁的月色。
也倒映着,紧紧相拥的二人,一玄一白的身影。
鹿角渐渐散成一片银尘,被寒萤指引着,渡入那玄色少年的下腹处,渐渐地将他的魔丹裂隙修补,将他周身灵脉一
点点修复。
河水中的血气淡去。
可头顶,却悄无声息地,有什么东西遮住了明亮的月色,如同遮天蔽日的噩梦,再一次笼罩在二人头顶。
六只猩红的目光,俯瞰着灵河中的身影。
长着血盆大口,长长的脖颈互相交缠着,慢慢逼近。
成片的寒萤被惊走。
魔气开始在灵河畔肆虐。
白袍仙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好像浑身仙力耗尽了,他缓缓朝着一侧倒落。
那魔蛟原本有些忌惮,看到他昏死过去,立刻露着尖利的獠牙猛然咬来。
白袍仙子在即将跌入刺骨河水的瞬间。
被一只手堪堪扶住。
与此同时,另一只指骨匀停的手,越过那人柔软的白袍,直指上空。
一道锐利如刀的魔气以雷霆万钧的力道从他掌心释放。
刹那间化作一把十丈长的玄黑利剑,一瞬间贯穿魔蛟一颗脑袋。
魔蛟嘶吼一声,一瞬间退至半空中,扭曲地狂吼着,在阴云密布的魔气里痛苦缠绕,那脑袋愤怒至极地吐着鲜血。
玄龙拦腰抱起白袍仙子,半跪的腿渐渐站直。
一股魔气自他身后而生,裹着狂风,吹动他额前缚眼的发带。
他的五感依旧很迟钝。
可身后席卷着滔天的紫雷,仿佛有了触觉,追踪着那魔蛟的血腥味而去。
并没有一击致命,而是好似喜好虐杀。
魔蛟眼底露出些许惊惧的光芒。
“放心,我不杀你。”少年声音清淡中透着点嘶哑,游刃有余。
“我还要用你的魔身,破开这仙魔之瘴呢。”
魔气如一丝一缕地细线缠绕上魔蛟地利爪和身躯,控制着他,用他庞大的身躯去打破上空的仙魔之瘴。
魔蛟的眼睛被仙魔之瘴损毁,血红的瞳眸在扭曲的喊叫声中瞎了,很快,似乎耳朵也听不见,触觉,味觉,嗅觉……
一并消失。
可这不够。
“哼。”
少年恩仇分明,此刻心里浮现出说不清的快意。
“认清了吗,你不过是只孽畜。胆敢伤我,胆敢……”
少年垂眸,再看了眼怀中人。
抿嘴不言。
魔蛟的身体堪堪撞破仙魔之瘴,终于将蓬莱仙洲岛屿上不可破的牢笼击穿出一道缝隙。
少年魔尊收手,任由那只已经奄奄一息的魔蛟疯了一般蹿出蓬莱仙洲。
天空中下了一场血雨。
一滴一滴砸落在他脸上。
他这才有空垂眸,看向怀中还未醒来的那人,只可惜他五感衰退,只能依稀瞧见他皮肤似乎很白。
摸上去,也是柔滑如花瓣。
定是个美人。
“你的治愈术如此强大,竟可复原我的魔丹。”
少年低声地笑了起来,看着乌云渐开,依稀可见月色明媚,“呵。”
唇角的笑意疯狂又桀骜。
看不见又如何,听不见又如何。
灵脉尽断,魔丹将毁又如何。
他还是活下来了。
“到底是我命不该绝。”
“连天都在帮我。”
他命中就有此一报,寻到了圣草,吞下那滔天的法力。
再天降一位白衣仙人,将他堪堪救下。
而且。
灵脉重新摧毁重生,反而能让他如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更快地,将那半棵圣草吸纳入骨血。
也许,不久之后。
另外半棵他也可以吞下。
玄龙唇角勾出一点兴奋的光芒。
他也许,可以很快就破镜,修成天魔之尊了。
怀中人温软如绸,轻飘飘地倒在他怀中。
指骨匀停的手再一次,为怀中人撑起一道魔障,护他不被乌血所染。
他应该永远干净,纯白。
怎么能被这污秽的魔蛟血雨所沾染。
他虽手段暴戾,可恩仇于心。
“此等大恩,我定会报答与你。”
将怀里人抱得更紧些,黑衣在月色下猎猎飞舞,二人一同回到当初住过的洞府中,这一次,少年脱下他的外袍,盖在那清瘦的人身上。
晨曦的第一缕日光照耀进蓬莱仙洲。
玄龙是第一次,亲手为他接了仙露,喂到他嘴边。
怎么还不醒。
那一场治愈术,竟将他体内的法力消耗到亏空了么。
可惜他魔丹虽然修复如初,可周身灵脉尽断,还是无法自如地操纵魔气,没法子渡些修为给他。
无妨。
魔蛟已无,蓬莱仙洲上已经没有旁的隐患了,慢慢将养也可。
玄龙凭借着一点触感,伸手抚过少年的脸颊,缓缓往下,擦去他嘴角的一点水渍。
却触到一颗圆润饱满的唇珠。
软软的,水水的。
让他指尖都有些发烫。
玄龙唇角不自觉掀起一点笑意,他觉得,此人一定生着一副极为明艳漂亮的相貌。
像是触到了一点,就开始贪得无厌起来。
指腹顺着鼻梁,一点点往上摸。
碰到他的睫毛,如蝶羽一般浓密。
正当他想着。
那睫羽竟微微扇动,挠得他指腹发痒。
醒了。
“你,你没事了吗。”
“嗯。”
玄龙慢慢地收回手,有些意犹未尽似的,又生生压下他心底的旖旎欲念。
缓缓起身,束紧手上的臂缚,迎着日光负手而立。
缚眼的发带随风扬起,只听他冷淡道,“魔蛟已经逃出蓬莱仙洲了。”
“什么?他出去了?仙魔之瘴破了?”
时雾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你,你打跑他了!”
“嗯。”
时雾喃喃道,“太好了,他竟还敢往仙魔之瘴上撞,真是愚蠢。不过也好,仙魔之瘴破了,等你养好了伤,就可以离开了。”
“嗯。”
少年似乎心情很不错,两个气音,一声比一声温柔。
时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从一个字里,听出语气的区别。
他不知想到什么,从洞府里取出几个木头的碗锅,“我知道你吃什么了,你等着。”
晨曦的日光里,时雾照着自己记忆里看到的,接了些朝露水,喝着灵草花瓣,做成一碗鲜美的‘灵鹿羹’。
端到少年面前,“喝吧。”
少年垂眸,看着那一碗水汪汪的东西,用勉强恢复的嗅觉闻了闻,一股清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微微蹙眉。
这不是他会吃的东西。
“这里面加了灵草,对你身体也有好处。”时雾将碗往他面前递,“我知道,你喜欢喝这个的吧。”
少年迟疑着,伸出手接过那破损的木碗。
他即使听不清,也看不大清楚。
却能够感觉到对方此刻的眼神,大抵是万分期待的。
他便一个抬手,将那碗一饮而尽。
尽是花草甜腻的味道,喉头都像是粘在了一块,玄龙喉头上下一动,似是想说什么。
“怎么样!”
话到喉头又吞咽下。
“嗯。”玄龙道,“尚可。”
“我就说你会吃这个吧。”
“叫什么。”
“这叫灵露羹。”
时雾接过碗时,指尖触到他。
却蓦地被扣住手腕。
玄龙将人拉得近一些,微微俯下身。
他身上沾着时雾很喜欢的花草香,在他耳畔,用独有的少年音轻轻问。
“我是问,你叫什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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