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被强大的仙力篡改过。
他伸手将魔气侵入命牌,命牌的幻术解开。
时雾真正的飞升之日终
于缓缓浮现。
这次,魔尊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有些不解,又像是……有些什么,如蛛丝一般细密的东西,慢慢联结。
渐渐凝成墨一般的玄黑。
这只鹿——
是蓬莱仙洲覆灭后才飞升的!
三百年前,他只是一只化形都做不到的小仙灵,人身都没有。
那他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似乎想到什么。
将怀中‘万象镜’再次取出,这一次,凭借着残余的一缕小鹿的灵法,看清昨日下午小鹿打水的时候究竟做什么去了。
然后他发现。
他迷路了。
笨拙地左钻右钻,鹿耳动了动,却听着四面都是水声,分辨不清方向。
这个人。
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从洞窟走向溪边。
他对那里一无所知。
他的心口一阵闷痛。
某种不可思议的猜测在他心头渐渐聚集——不,不可能。
怎么可能,如何可能。
手中的命牌在一瞬间几乎要被他握碎,可又生生止住。
不行。
事情没查清楚,他不能一怒之下损坏小鹿的命牌。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他得听他解释。
命牌若是损毁,他会很疼的。
魔尊将命牌好生收好,强忍着心头的惴惴然。
一到传送阵在头顶札扎推动,仙气顿时被蓬勃的魔气侵染,浪潮汹涌着滚上,一瞬间将半座千极塔都淹没。
一阵锐响,金色地阵法破开云波,化作一片疾风骤雨。
魔气浓厚的云海自上重天的阵法处倾斜而下,在长生殿上下起了一场连绵不绝的,漆黑的雨。
时雾头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雨。
黑色长靴踏着雨水而来,却不被水花溅湿分毫。
时雾还躺在床上,昨天魔尊去了蓬莱仙洲,一时间忘情,把他做得太狠。他也是刚刚才苏醒,吩咐了下人做了百花蜜来。
还没等到百花蜜。
倏然回头,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瞳眸中。
那眸子里涌动着鎏金的暗光。
“小茸。”
魔尊喊他的名字,一如既往地轻缓,“你醒了。”
“还疼吗。”
时雾脸颊有些红,“没,没有很疼。”
“昨天是我太过火了,我好不容易带着你回去了蓬莱仙洲,一时动情,所以……”
时雾将头埋得更低。
耳朵尖都仿佛羞得通红,整个人如同熟透的鲜美果实,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十分的绝色。
在经过欲念熏陶后,展现出来的这种风姿,越发美得得摄人心魄。
几乎让人心神全乱。
“你还记得,你在蓬莱仙洲给我做的烤兔子吗。我有些想吃,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再给我做……”
记忆里有烤兔子吗。
他得仔细地再把那些记忆都捋一遍,实在是有些太不清晰了。如果没有该怎么办,他怎么才能给魔尊做一份一模一样的烤兔子出来!
他是一只吃素的小鹿啊。
闻到烤兔子的味道就会吐的!
他做不了这个。
不行,不能说做不了。
不能慌,不要慌。
仙君说过,魔尊一直都很相信他的。
只要他心态稳住,一定就不会露出任何破绽。先答应,拖着,没准过几天,魔尊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时雾笑意略略有些勉强,“好,好……只是许久不做,可能会,有些生疏。”
魔尊的眼神几不可见地暗沉下去。
第77章 假白月光小仙鹿(七)
他在撒谎。
外头的雨水更大, 几乎要将整个上重天被魔气侵染的仙云全都引来。
滚滚浓云盘旋在头顶不歇,令人感到无端地压迫。
时雾身为小仙人,法力低微, 已经有点喘不上气。
他伸出手去抓魔尊的衣袖,却被他退一步避开。
“尊……上?”
魔尊这时候, 才将怀中一直揣着的那枚素白的法力簪子拿出来, 他半蹲在时雾面前, 瞧见他的眼神从疑惑, 渐渐变得有些惴惴不安。
“这是你的东西吧。”
早在藏宝阁失窃案过去几天, 手底下的人便查出来,事发地遗落下了这枚簪子。
魔尊一眼就认出,那是那只小鹿最爱的法力玉珠簪。
可那时的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只让人继续去查。
他下意识地忽略掉所有有关于这个人的异样, 在重重早已不合常理的证据下,依旧从未想过——
他会是那个奸细。
“我……”
小鹿脸色有些慌张, 他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了,勉强地扯出一点笑意,“我, 我很好奇藏宝阁里有什么东西,所以我……尊,尊上, 你, 你送了我那么多东西,不会因为我……就,就这一次……就……”
小鹿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魔尊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要从那眼神里看出更多的东西。
“是啊, 你是本尊最爱的人。三百年前, 你于我, 还有救命之恩。”
他将簪子慢慢别回到时雾的头顶。
“不过是偷几样法器而已,若不是担心法器反噬伤害到你,整个藏宝阁的东西,本尊都可以任你予取予求。”
时雾说不上这是种什么感觉。
魔尊一如既往地放纵他,宠爱他,可是今日,那眼神里又好似藏着一条蛰伏的毒蛇。
错,错觉吧。
时雾紧张的背脊渐渐放松,“对不起,我保证,我再也不偷偷地去藏宝阁了。也不会再欺骗你。”
欺骗二字出来的时候,天空中顿响惊雷。
暗紫色的雷电将屋内照得清清楚楚,包括他的任何一点表情。
“是么。”
魔尊薄唇轻抿,俯瞰着这张姣好的面容,“只可惜,魔界自然还是有魔界的规矩,既然你也承认了,东西是你偷的,本尊,总得稍稍罚一罚你,才能止得住悠悠众口。”
什,什么。
时雾身上还疼着,他有些害怕地伸出手揪住魔尊的衣角,“不,尊,尊上,我可以把法器还……”
可魔尊却并未怜惜他。
“来人,关进冰牢里去。”
***
缚仙索将时雾浑身紧紧缠绕,这种绳索束缚下,他根本使不出什么仙力,浑身上下都瘫软无力。
他已经在这里被吊了一天了。
在这一天里,他仔仔细细地把从仙君那里偷来的记忆前前后后捋了一遍。大概捋清了六七成,实在是没看到什么烤兔子的画面——
莫非,白月光给魔尊烤兔子的时候,仙君并未看到。
眼下到底如何是好。
寒牢中冰雪冻人,时雾的头顶和睫羽上都结出一层寒霜。
还好他身上的鲛纱羽衣还穿着,替他抵御了大部分严寒,可这骇人的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牢狱,时雾还是第一次见。
这边是传说中的寒牢么。
魔尊有时候狠起来,是真绝情啊。
不过是偷盗了几样法器而已,为何,为何竟将他罚得那样重。
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了么。
鲛纱羽衣是防御性的法器,可对于这
种日积月累的严寒,就算能挡得住九成九,剩下的那一缕,还是能冷得他浑身发抖。
他似乎想不明白。
魔尊连心都可以挖给他了。
为什么现在竟将他丢在这不管了。
周围魔气那么浓厚,风雪又毫无停歇,四周空寂,仿佛整个天地辽阔里只剩下自己。
是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
时雾脑袋混混沌沌的。
忽然之间,听见了头顶牢门开启的声音。
一道明光降下,是魔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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