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屋门,外边淅沥的雨声就传了进来,周围一下子变得鲜活,打破了僵硬的沉默。
夜风裹着雨丝斜斜地落在人的身上,氤出一丝凉意,齐然却没注意,几步走过长廊,就看见了檐下的男人。
他侧着脸,左手从裤袋里取出一个小药瓶,颤抖着倒了两片出来,微微仰头干吞了下去。
“你在吃什么?”
齐琛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藏起手里的药瓶,但齐然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强硬地把他的手掰了开。
布洛芬。
他一愣,这才发现齐琛今天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抬手往他额间一探。
手下滚烫。
齐然忽然感受一种前所未有的烦燥,忍不住呵斥出声,“你什么意思?发烧了不知道去医院看病,在我这里演什么苦肉计?”
齐琛面色一白,难堪地垂下眸,“我没有,骄骄,我没想让你知道的……”
“那是怪我多管闲事了,”齐然嗤了一声,把药瓶往他身上一扔,扭头就走,“随便你。”
齐琛顾不得掉在地上的药,连忙拉住他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骄骄,你别生气,我只是不想扫了你的兴。”
他的掌心发烫,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握在齐然微凉的手腕上,这一点细微的差别,反而激起了他心底的怒火,“扫兴?”
“呵,”齐然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如果不是你非要跟着一起,我难道会邀请你?我恨不得没有你来打扰我们!”
齐琛被他刺得心里一痛,面色愈发青白。
廊外烟雨连绵,飘进来的雨丝打湿了他的黑发,那双沉敛的黑眸也显得有几分湿润。
“对不起……”他说到一半,眼前忽地一黑,身形往前面栽倒。
齐然下意识反手握住他的手臂,下一瞬,男人就撑着廊柱站稳了身体。
他看到齐然的举动,黑眸中的光一点点亮了起来,“骄骄……”
“刚刚,你是在担心我吗?”他的声音很轻,比起期盼,更像是不敢相信,好似重一点就会碰碎了什么一样。
齐然别开眼,不去看他的眼睛。
“……你以为我还会在乎你的死活吗?”
他甩开齐琛的手,冷漠地朝外走,“要死别死在我面前。”
作者有话说:
感冒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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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现实(十七)
不欢而散。
似乎从回来起, 每一次他与齐然的见面,到了最后总是不欢而散。
齐琛苦笑一声,发烧带来的酸软无力同胃里的绞痛交缠在一起, 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
走出很远, 齐然才渐渐感到一阵凉意。
已经是秋日了,夜里有些凉, 又下着雨, 他出来的匆忙, 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雨丝打湿了大半, 这会被风一吹,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抽了一支夹在指间, 挡住风点火。
缭绕的灰白烟雾顺着夜风飘出去, 同淡淡雨雾交缠在一起, 不断上升, 散开。
齐然望着廊外的雨, 肩上忽然一沉。
“别着凉了,”贺远章把风衣披在他身上, 又碰了碰他的手背,“冷不冷?”
齐然把烟夹在指间, 摇了摇头。
贺远章接过他的烟蒂,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上, “你最近抽的有些凶, 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吗?”
齐然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侧头看他, “你是想问齐琛吧。”
贺远章也没想瞒他,他的确想知道齐琛与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更担心齐然的状况,“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
齐然看了他一会。
很多时候,贺远章对他而言的确是有些不一样的,亲人的陪伴,长辈的照顾,爱人的温存……这些他都尽数给予,也让齐然愿意和他亲近些,但齐琛的事牵扯太多,太过复杂,又该怎么去讲。
齐然扯了下嘴角,“算了。”
他转过身,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我们回去吧。”
贺远章叹了口气,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
昼夜交替,月落日升。
骄阳集团近来接连着启动了几个项目,最为瞩目的就是那个跨国合作案,前期繁忙的准备工作结束,也到了庆祝联谊的时候。
按照惯例,是上半场酒会,后半场晚宴的形式。
齐然原没准备参与,但对方却通过秘书传递来消息说他们家主会出席,想见他一面,他在接触过程中也对这个神秘的财阀家族产生了几分好奇,就应下了。
晚上七点,他准时抵达。
身侧的秘书为他推开包厢门,齐然往里面扫了一眼,目光忽地一顿。
一旁前来迎他的经理连忙介绍,“齐总,这位就是sun集团的董事长,齐琛先生。”
齐然的眼睫眨了一下,瞬息之间的怔然过去后,只剩疏离和客套,“幸会,齐先生。”
齐琛愣了一下,勉强保持住了微笑,同他握了下手。
一触即分,浑然陌生人的姿态。
齐然收回手,在他身旁的空位落座。
旁边的人没瞧出这一瞬间有什么不对劲,只是齐琛的助手隐秘地打量了齐然一会,他是揣摩出了几分家主心思的,所以觉得有些微妙,但这时候也不会没分寸地表现出来。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齐然和齐琛几乎没有任何交谈。
虽然在座的都是项目核心人物,公司高层,但没有几个敢在大老板面前放肆,说话很有分寸,偶尔开句玩笑也很适宜。
不过也有别出心裁的人,千挑百选找了个俊秀少年给齐然倒酒,动作倒规矩,衣裳也是基础的白衬衣,但眉眼动人,身段极好,让齐然的目光稍稍停留了一瞬。
他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主意,他手下就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人,敢在这种场合搞花样暗暗给他送人,齐然看了对面的女人一眼,长发女人扬唇一笑,做了个口型——
有性趣吗?
齐然忍不住弯了下唇。
“砰——”
一声巨响,然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齐然微微皱了下眉,朝左边看去。
是齐琛的酒杯打碎了。
酒水打湿了他的手,顺着小臂蜿蜒流入衬衣衣袖,氤出一片深痕,但他好似完全没有注意,眼底凝着一层冰,沉沉地盯着齐然。
四目相对,不言不语。
齐然仿佛看见了他眼底的怒意,却分毫没有上心,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
这一下好像解开了什么封印,周遭不再沉默,有人关切地询问,招呼着让侍应生来打扫以及更换酒杯。
但齐琛却止住了对方。
他的目光慢慢地落在了齐然身旁的少年身上,道,“你来。”
少年下意识看了齐然一眼。
齐然合了下眼,算是应许。
少年小步走过去,正想拿工具清理玻璃碎片,却听见齐琛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用手。”
少年动作一顿,齐然先开了口,“齐先生什么意思?”
齐琛目光凝滞,不辨喜怒地看过去,“只是让他清理玻璃而已,这应该是他的本分。”
齐然勾了勾嘴角,“是吗?”
他把少年拉到身后,“齐先生对我有意见可以直说,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孩。”
齐琛呼吸一滞,怒意在眼底蔓延,晦涩得让人看不清晰,“你要护着他?”
齐然轻描淡写地抬眼,“是又如何?”
齐琛深深吸了一口气,唇线紧抿,下颚紧绷,显然已经怒到极致。
虽然看起来不动声色,没有过多的外泄,可这并不代表他性情和缓,相反的,他骨子里的威势刚烈已经被岁月添上盔甲,寒光内敛,深不可测,锐不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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