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流袍垂落在地,衣衫间金色丝线交错纵横, 隐隐约约勾勒出太极八卦的图案。
谢凉一手支着下巴, 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 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他取出一物。
那是一套茶具。
没什么特别, 也不是什么珍贵灵器, 只是同那天齐然用过的一模一样。
他摩挲着茶杯, 不经意间弯了弯眼眸。
这时一道虚影在他身后逐渐凝实。
“楼主。”
来人笼罩在黑影中, 恭敬地半跪下行礼。
谢凉恍若未闻, 连一丝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他, 自顾自地斟了杯茶。
但来人显然极熟悉谢凉的脾性, 双手将玉简高高举起:“有魔子的消息传来。”
谢凉端起茶杯, 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他瞧也没瞧手边的人,含着笑的嗓音却骤然冷了, “难喝。”
茶杯砸在地上,碎瓷片飞溅, 深深扎进了黑影的手臂。
但黑影只是将腰弯得更低,手中高举的玉简纹丝不动。
谢凉抽出一条手帕, 终于正眼瞧了他一眼。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薄唇微张, 吐出一个字, “念。”
黑影低着头应了声,就去打开玉简。
但那上面特有的禁制并未解开,他的手被紫光灼伤,裂开一道道伤口,暗红的血渗出来,被愈发妖异的紫光吞噬。
谢凉看着这一幕,微微笑了,“你怎么这般无用?”
黑影跪伏在地,“属下知罪。”
谢凉嗤了一声,觉得甚是没意思。
他随手勾勒出一道符文,落到黑影手上的玉简上,紫光消散,其中的文字展现出来。
谢凉侧过身子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却在看到“齐然”二字时,目光一顿。
他不禁坐直了身体,也顾不得嫌血污肮脏,将人小心捧着的玉简捞到了手上。
短短三行字,谢凉看了许久。
他脸上的阴晴不定渐渐收敛,展颜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以后有关齐然的消息设为最高级。”
黑影应了一声,便要退下,却又被眼眸含笑的谢凉叫住,“等等。”
他轻轻摩挲着玉简光滑的边缘,“去给天元宗送张我的拜帖。”
**
此时。
天元宗,元清峰。
谢臣还是不放心齐然的状况,正劝他研习双修功法。
他对功法进行了部分改进,除却为一人疗伤,类似于炉鼎的功效外,他还研究出了让两个人共同精进的法子。
虽然效果没有之前的好,但也绝对是一部上乘的功法。
何况这样于两人皆有益的情况,谢臣知道齐然不会如原来那般抗拒。
果然,在他翻来覆去地讲了几次后,齐然的神色松动了大半,对着石桌上的功法看了起来。
日光洒在他纤长的睫羽上,映出眼下一片阴影。
谢臣看着他的侧脸,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那一颤一颤的眼睫挠动,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晚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齐然对此一无所知。
他正看得认真,忽然感觉到眼前的光线被遮住。
他不解地抬起头。
谢臣的吻就落了下来。
他那始终挺直的脊背微弯,伏压下来,将齐然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是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姿态。
可是他的吻却极尽克制,像是怕吓着他,于是无论心里有多少的冲动野望,他都死死克制住,压上了毕生的温柔。
气息交缠,空气似乎变得潮热而粘腻。
细细密密的吻交织成一张网,情.欲交合,让齐然的呼吸也不复轻浅,逐渐不稳了起来。
他上挑的眼尾染上一点殷红,打破了素日里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的姿态,让人愈发难耐。
谢臣按在他肩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重重喘息,吻得更加用力。
风在动,树影摇晃。
谢臣沉迷之际,忽然被齐然推了开。
“谁?”
齐然面色一冷,身形一闪出现在数十丈外。
可空阔无比的峰顶上,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谢臣追出来,见他脸色不好,看了看四周,“怎么了?”
齐然想起方才瞥见的那片紫色衣角,若有所思地垂下眸。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谢臣也不知信了没有,但是听他这样说便没再问,伸出手整理他的衣襟,一点点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齐然顺着他的动作才发觉自己堪称衣衫不整,忍不住打开他的手,“你干的好事。”
他冷下脸来是极能震慑人的,但是这时眼眸里的寒冰化成了一汪泉水,谢臣看了不仅不惧,舌尖还咂摸出一点柔软的甜意。
他好脾气地笑笑,“的确是我干的好事。”
齐然懒得看这人得意,转身进屋,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谢臣顿时笑不出来了。
他能屈能伸,立马认错。
但齐然丝毫不为所动。
谢臣隔着门也看不到他是不是真的生气,就一边道歉,一边悄悄地将神识探进去。
齐然感觉到这人靠近的神识,随手在他前进的方向设下一道禁制。
谢臣顿了下,只好收回神识。
他正想着继续叩门,忽然感觉到两道气息由远而近,正在往峰顶来。
他转过头。
脸上的温和尽数收敛,只余一派冷峻。
他正想告知齐然,便听见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齐然走出来,同他并肩。
远处的两个人影也逐渐清晰。
谢臣看到来人,眉头微微一皱,便听到对方将声调拖得极长的一句,“呦,原来昆吾剑君也在这。”
谢凉刺了他一句,收起折扇对着齐然装模作样地一揖,“许久不见道君了。”
齐然淡淡地回了个礼,瞥了眼他身旁的掌门。
掌门感觉到师弟的疑惑,笑呵呵地解释,“天机楼主说算得一卦与你有关,想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日。”
谢臣觉得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是熟悉。
齐然也隐约这么觉得。
他同谢臣对视一眼,“好。”
掌门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嘴边本打算劝说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不过他看了看齐然身边的谢臣,又觉得自己大抵不用操心泽元师弟的交友问题了。
掌门摸了摸下巴,朝几人和蔼地笑起来,“那我先走了。”
在掌门的身影彻底离开元清峰后,谢臣冷冷地问,“你又来做什么?”
“就你整天自作多情。”谢凉嗤了一声。
他对谢臣没个好脸色,但是转眼看着齐然的时候,眉目间又盈满了笑意,“我是为道君而来。”
这话说得谢臣梗了一口气。
连他都能感觉得出谢凉字里行间的勾勾搭搭,齐然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一句,“楼主言重了。”
谢凉看着他疏冷的模样,知晓自己先前干了太多蠢事,埋下了不好的印象,但又觉得这也不急于一时,他还有时间。
只是谢臣却不想再看谢凉一副粘着齐然的样子,沉沉地问:“你不是说为齐然卜了一卦吗?”
谢凉斜了他一眼,点头,“我是为道君算了一卦。”
谢臣问:“卦象如何?”
“你想知道?”谢凉抬起眼皮瞧他一眼,打开折扇轻轻摇了摇,一缕淡淡的香风送入鼻间。
是极其清幽的香气,冷而不冽,如同浅阳照在碎玉浮雪之间,透着虚幻的暖意。
很别致的香味。
齐然看了他一眼。
谢凉注意到他的目光,弯起眼眸一笑,可转头看向谢臣时,又瞬间幽冷下来,“天机不可泄露。”
他实力演绎了一番变脸,让齐然有些失笑,不过他到底记仇,不大想跟谢凉有太多交集,平淡地说了句,“空的屋子你可以随意择一间。”
谢凉眼睛一亮,忽然又想起什么,眼神闪了闪,折扇一收指向谢臣,“那他住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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