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发了,踏上一场凶险未知的旅途。
“什么?他跟去了?!”得知此事的彭德宇此刻正在办公室大发雷霆,“反了天了!喊他回来!”
徐升为难道:“虞度秋刚发消息给我,他们已经开船离岸了。没事的,局长,船上多一个咱们的人,也多一份保障嘛。”
事已至此,彭德宇不可能把游艇拽回来,只能撑着桌子。恨铁不成钢地叹气:“本以为经过这么多事,那小子冲动的性子能改一改,结果还是这样……算了,回来再收拾他。费铮的银行账户查得怎么样?收款人是洪远航吗?”
徐升点头:“不得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虞度秋一出手买下银行,这才不到四天,人家老外就交代得清清楚楚了——费铮去年九月给洪远航打过一笔30万美金的款项,应该就是用于购买那副“画”背后的LSD,今年六月又打了10万美金,八成是让洪远航买凶杀虞度秋的酬劳。”
“这么多钱一个小秘书可拿不出来,有没有查到杜书彦如何给他转钱的?是不是挪用公款?”
徐升皱眉:“怪就怪在,杜书彦的账户一点问题也没有,否则我们早就能抓他了。”
彭德宇哼道:“总不可能是这位杀人犯冒着生命危险贩|毒,还自掏腰包吧?这么有善心还犯罪?应该去当圣人!”
提到“圣人”二字,徐升突然想起那副被截获的《赎罪的羔羊》,和虞度秋所说的典故。
“……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用自己的生命为人类赎罪,所以耶稣也被称为’赎罪的羔羊‘。”
屠神赎罪,能想出这种诡异画作的人,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做出点匪夷所思的事也不是没可能。
“江学小区那套房子,查完了吗?”彭德宇又问。
徐升回神:“哦,查完了,前任户主是本地人,做生意的,家里挺有钱,早就在市中心买房了,江学小区那套房以前是出租出去的,因为地段不好,租金便宜,所以来租的一般都是外地人。房主想等房子升值了再卖,结果一直没等到,正好那会儿有人出高价买房,就卖给对方了。出面交易的人我们已经查到了,也是杜家的员工,叫许明,要带回来审吗?”
彭德宇思考片刻:“带回来吧,把洪远航也抓过来一块儿审,现在证据确凿,他没法狡辩,很可能为了生存供出杜书彦来。而且这会儿主犯都在海上,我们抓他不会打草惊蛇。”
徐升一点头,这就拿出手机发消息:“我马上联系负责盯梢他的兄弟。”
彭德宇愣了愣:“盯梢?他不是一直住在壹号宫里吗?出门了?”
“对,就在今早虞度秋出门后,他也出门了,去了附近的棋牌室。大概是之前他爷爷在家不好意思去,现在可以尽情放纵了。”
“一得了自由就去打牌,烂泥扶不上墙,难怪会走上邪路。”彭德宇坐回办公椅,“别搞出太大动静,先想办法骗他出来,到没人的地方再拷走。”
徐升很拎得清,不用他提醒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让人去喊他了,就说是不小心擦到了他的车,商量赔偿。”
彭德宇颔首,接着处理手头剩下的事,刚翻开一页文件,徐升突然“啪!”地拍上桌子,急道:“不好!我们的人进去搜了一圈,棋牌室老板说他半小时前去了趟厕所,就没再回来!”
纪凛被抓包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上层甲板,虞度秋带着柏朝下来,吩咐娄保国和周毅去上边看着,然后像围观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似的,绕着床头走了圈,没头没脑地问了句:“枕头硬不硬?躺着舒服吗?”
纪凛以为他会嘲讽自己几句,没想会是这样贴心的开头,满脸困惑地回:“挺硬的……怎么了?”
“那就行,你拿好枕头,跟我去保护舱。”虞度秋勾了勾手指,“那儿是防海盗袭击用的,可以反锁,外人进不去,也很难发现,比你藏身的储物间强多了。里面一应俱全,食物和淡水我会让人送来,听说你不吃花生和香菜是吧?没问题,委屈你在里头住几天……或许用不了几天,他们很可能会速战速决。”
纪凛不知道这个“听说”是听谁说的,他寄人篱下,只能乖乖抱着大枕头,像半夜做了噩梦去找爸妈的小朋友一样,穿过走廊,三四步路就进了另一间更隐蔽的船舱。
伪装成墙壁的门一关,灯一亮,才发现这里俨然是一处海上密室,必要的求生设备应有尽有,连信号都是满格,完全可以在下面指挥作战。
“你怎么对我的出现一点反应也没有?”纪凛奇怪地问。
虞度秋吊儿郎当地搭上柏朝的肩:“因为我对我的魅力很有自信,有的人愿意追随我到天涯海角,你这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不好意思哦,名草有主了,下下辈子给你预约个号,让你排第一位。”
柏朝斜眸:“意思是下辈子也是我的?”
“主人说话,少插嘴。”虞度秋捂住他的嘴,手感不错,又揉了揉。
全舱唯一的电灯泡纪凛表示:“……真该用你的脸皮去做防弹衣,保证效果惊人。”
虞度秋笑笑:“小古板越发幽默了,真想跟你再聊会儿,可惜我们该上去了,否则上边会起疑。你在下面好好待着,一有情况立刻通知你。如果没人给你送饭……就说明我们出事了。”
纪凛点头,言归正传:“这间房有装SSAS吗?”
“有,船长舱、飞桥控制台和这里都装了,触发之后就会向海上搜救队发出警报和定位。”
“好,你只要沿着大陆架航行,离岸不远,救援队很快就到。徐队也和海警打过招呼了,会监督你们的航向,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虞度秋离开前,突然“啊”了声,似乎想起来什么:“对了,纪队,要不要再补一个暗号?”
纪凛原本早就忘了这茬,虞度秋非逼他回忆起来,羞恼之下狠狠甩出手里的枕头:“滚!我才不用!”
虞度秋及时关上门,避免了一场硬碰硬,领着柏朝往上层走:“这下‘主教‘也到了,如虎添翼,这盘棋我要是再输,可就太废物了。”
底层通往上层的旋转楼梯稍显狭窄,柏朝护在后头,问:“你猜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
“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我更好奇他们会用什么手段,目前看来,他们的作案方式实在乏善可陈。”虞度秋登上台阶,从侧入口进入主沙龙区,360度的环绕窗户外,是漫无边际的湛蓝大海。
游艇没开出多远,依旧能望见昌和区绵延数公里的海岸线。
他抬手指向某个方向:“那块高地,就是他们抛尸的地方。朱振民、吴敏、黄汉翔,每个都泡得面目全非。连我们也差点被炸得粉身碎骨,他们能不能给人留点最后的体面?”
“死都死了,要什么体面。”
“哦?当初是谁说,如果他死得不好看,不要我去认尸?”
柏朝安静了会儿:“你不一样。”
虞度秋的后文便没能说下去。
被特殊对待是他的人生常态,无论走到哪儿,旁人都将他奉为座上宾,什么样的阿谀奉承没听过,早已修得从容心,笑看浮沉事了。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一招毁了他多年的道行,令他飘飘然不知所以然,心随海风一块儿飞上了九重天。
“咳,对了,我想给这艘游艇换个名字。”虞度秋转过了脸,没让他看见脸上过于明显的愉悦,牵起他的手继续往上走,“你来起一个吧,你也知道,我的起名水平一般,比不上我外公。”
柏朝的五指扣入他的指缝:“但你起的每个名字,都很有意义。黑猫和警长,是陪你度过至暗时刻的伙伴;Themis项目,是你想实现的公平正义;小白……是你的爱人。”
“哈,又趁机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说的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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