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外面?把门……关上。”一个含糊的声音喃喃地说。
“格林伯格?”亚度尼斯问。
昏暗的房间不会妨碍他的视力,在问这个问题之前,亚度尼斯就就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足够的交谈是在短时间内拉近关系的首选方式,在不知道来人的具体身份时,友善的态度、温柔的语气是化解尴尬和警惕的王牌。
他多说一句是为了让格林伯格稍微放松一点,现在看来这一招非常有用。
“就是不知道这招有用是因为教授的讲解是正确的,还是因为我本身的特殊情况。”亚度尼斯低声自言自语,“我就当是教授讲得对了——那么多心理课程,我也没白听。”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还颇有点欣慰。
乔什也不知道一个人呆在这里面多久了,四处倒是不怎么脏,恐怕是预约好的家政服务定期来打扫过,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多久来过的,房间里没落下多少灰尘,空气却难闻得厉害。
亚度尼斯念了句咒语,窗帘自动拉开束起,窗户自行挣脱了锁扣把自己开到最大,房间内忽然一股狂风卷过,臭味一扫而空。
就单单是为了生活能更方便一些,亚度尼斯都觉得想办法拜古一法师为老师太值了。
这一系列的变化当然不可能瞒得过乔什,他在窗帘卷起的时候就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
等那阵狂风一视同仁地从他身上也刮了过去,一直渗进皮肤深处的凉意让乔什完全恢复了理智。
不仅仅是恢复理智。
乔什还记得二十多年前,他跟踪着那个啦啦队队长,一直跟着她回了家,又藏进她的衣橱后所看到的事情。
那时候他的感受似乎也是这样的,浑身颤抖但又不敢颤抖,只能紧紧攥紧双手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一紧张就想说话来缓解,偏偏他那时候又害怕被发现他藏在衣橱里的事情,于是他不能说话,只能紧紧地咬住自己的牙齿。
他咬得非常用力,并且始终在增加咬合的力道,他的牙根开始以为互相施加了太多力道发疼,而后是发麻,紧接着奇异的酸痛。口腔里的唾液因为受到刺激加速分泌,乔什连吞咽它们都不敢,鼓着腮帮子含着不断增加的口水,一直到他的腮帮子也逐渐变得麻木。
啦啦队队长去洗澡的时候,他从衣橱里走出来,走得很稳。
那条狗坐在床上,见到他也不叫,只是屁股后面那条尾巴默默地、诚实地甩动起来。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就像现在一样,他什么都没想。他没有精力、没有心思去思考任何事情,但本能地知道自己必须冷静。
在乔什不算很漫长的人生里,他最冷静的时刻,就是悄悄清理了衣橱中自己躲藏过的痕迹,又悄悄从啦啦队队长的家中离开的那一刻。
之后的很多年里他再也没有体会过年轻人的梦境被以一种极端残酷的方式毁灭的感觉,也再没有经历过那种惊人的惶恐和惶恐所导致的异常冷静。
现在,此时,此刻,乔什觉得自己受到了比二十多年前更痛苦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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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二十多年前他所经历的还不是他人生中最冷静的时刻。
托尼·斯塔克,前全美花花公子,因为和他的秘书有了一段稳定的关系而不得不让出了这一称号,让布鲁斯·韦恩夺得了榜首。
这是唯一一次,托尼没有因为被韦恩家那小子压过一头而满身不痛快。
当然了,诚实地说,他被布鲁斯压过一头的机会本来就不多,他跟对方完全在两个不同的领域。
他是个发明家、科学家,布鲁斯·韦恩则选择在经历和政治上大展身手,他们两人最多的交集就在“花花公子”的名号上,媒体们热衷于将他们两人的出格举动摆在在一起,对他们指指点点大肆点评,再在最后搞出个投票评选,让人们选择究竟谁更胜一筹。
结果往往是五五开——在狂妄和嚣张程度上托尼大获全胜,在风度和调情上布鲁斯的票数更多。
最让媒体们遗憾的事情是他们两人的同框镜头非常难得,他们的行程总是错开的,布鲁斯在中东地区做慈善演讲时,托尼可能在拉斯维加斯醉生梦死;托尼在沙漠绿洲里开派对的时候,布鲁斯却在法国看走秀。
就算是都准备去海上做环球旅行,他们的航线也能刚好和对方错开。
所以,不,尽管最近发生了一点严重干扰到托尼心情的小事,但那件事和布鲁斯·韦恩又一次被冠以“花花公子之王”的名头无关。
——这又不是什么好名号。
找不到能共度终生的另一半的布鲁斯才是倒霉鬼,他大人有大量,不和倒霉鬼计较。
让托尼觉得无比困惑的是佩普。
“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托尼疑惑地问,“你最近是在躲着我吗?”
“完全没有,托尼。”佩普矢口否认,“只是我们两个人都太忙了,所以总是找不到机会相处而已。”
托尼可不会被这种话蒙骗。
第24章 第一种羞耻(24)
不过为了防止是真的搞错了情况,他还是仔细计算了一下近几天时间里他碰到佩普的次数,这种程度的概率统计心算下来也就花了一秒。
一秒之后,托尼肯定地说:“别以为你能骗到我,佩普,你绝对是在刻意躲我。”
佩普双手抱胸,就这么看着托尼。
托尼无辜地回视。
“……好吧,”佩普承认了,“我是在躲着你。”
“为什么?”托尼百思不得其解,“是你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因为不想把糟糕的情绪带给我所以才故意躲着我?”
这个极具有托尼自我风格的提问让佩普忍不住笑了一下:“不是。”
托尼摆出不相信的表情:“但你笑了。这个答案让你笑了,这证明我猜的是对的,你只是故意不承认,害怕给我太多心理压力,对吧?”
佩普的笑意更深了些,回答还是那么简短有力:“不是。”
“别这样,佩普,你知道我在猜测你的想法到底是什么的事情上有得天独厚的天赋,我的聪明才智在这方面从不会出错。”托尼凑过来抱佩普,双手环绕着她的腰。
佩普没有拒绝这个拥抱。她把手搭在托尼的肩膀上,在托尼低头吻她的时候笑着躲开了。
“我只是有点介意亚度尼斯的事情。”她说,在看到托尼真心实意的惊讶之色时立刻加快了语速,“也不是生气,连不高兴也没有。只不过我觉得……我是稍微有一点在意这个情况。”
“那天发生的事情都不能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呢,佩普。”托尼哭笑不得,“只不过他在他自己家楼顶的游泳池里游泳,而我又恰巧看到了他游泳——”
他在佩普的瞪视中改口:“好吧,我承认,他游泳的时候是没有穿衣服,但这不代表什么,这不代表任何事,而且当时和我一起看到的人很多!”
“不,托尼,这不是你的错,”佩普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表现得那么神经质,我只是有点不高兴……甚至也算不上不高兴,我不高兴的时候你从来都会知道的。我只是觉得有点……”她欲言又止。
她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是我的错。”托尼痛快地承认了,“我不该把话说得那么过火。”
几年前,霍华德的病情最重,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认为他已经撑不过来的时候,他将托尼叫到了身边,和自己的独生子交谈了许久。
没有人知道这辈子战果累累的,打过二战打赢了,搞过政斗斗胜了,年轻时候提出的技术概念在几十年后差不多都实现了的一个老人都保留着什么绝密的信息。
没有人知道他会告诉他的独生子什么,最终又会带着哪些过去入土。
佩普稍微知道一点点。
她知道了一个名字,没有姓氏,单纯的名;还知道了霍华德欠这个名字的主人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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