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现身
“嘭”
突然之间,一束光华与碧华剑的剑气相接,霎时剑气一偏,劈在了小贩身侧的桌子上。短短一张桌子刹那间四分五裂,木桌的断面落地的瞬间,竟化作一滩齑粉。小摊立即吓得屁滚尿流,瘫倒在地,哭天抢地起来。
江衍眼见不至于酿成大祸,微微舒了口气,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竟看到自己心心念念了一整日的楚晏清出现在自己面前。
小也白见到了自己另一个主人,连忙奔到楚晏清脚下,摇着尾巴“汪汪汪”地叫个不停,还时不时转过身来看江衍一眼,那神情仿佛在对楚晏清说,快救救他吧。
江衍的精神刚刚松弛下来几秒,便又被那无形的线操纵,双手不受控制起来,“他”调动灵力的同时,握紧碧华剑,手腕一抖,竟朝着楚晏清攻去。
他大惊失色,颤抖地声音喊道,“快躲开!”
楚晏清早已看出江衍为人控制,又怎么可能在此时放任他不管?他脚尖点地,飞步跃起,“江衍”便紧握碧华剑,连步跟上,朝着楚晏清的方向挥剑而去。
楚晏清手中无剑,亦不反攻,只是接连躲避,不断后退,将“江衍”朝城外引去,等到二人跃出城门,又一连朝若山的方向狂奔数里,直到周遭再无他人,楚晏清总算可以放开手脚。
两日前,江衍才刚刚替楚晏清清理了体内的毒素、疏导经脉,此时,他体内的灵力稳定,竟发挥出了往日功力的三成水平。他一跃而起,一只手挂在枯树上,另一只手则掰下根最粗壮的枯枝,握在手中,以灵力催动,权当是持剑在手了。
楚晏清以树枝为武器,流畅的招式在手中流淌而出,他手法犀利干脆,身姿轻盈灵动,不像是在与人打斗,倒像是在月下起舞。若是搁在平时,叫有闲情逸致的人看了,定要说见楚晏清使剑是种美妙绝伦的享受。
或许是感受到了对方的攻势,“江衍”竟被激怒,手中的招式也愈发毒辣起来,大有不分出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的意味。
月光下,“江衍”五官扭曲,渐渐露出楚晏清见所未见的狰狞面目,一双眼睛通红,凶狠的目光在眸中不断闪现,有几个刹那,楚晏清竟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竟似从来没有见过一样。
楚晏清心中“咯噔”一下,心道江衍的神志越来越不清晰了。他不敢耽误,清啸一声,单腿用力蹬地,持木枝弹到“江衍身前”,强劲有力的腿旋地攻去,与“江衍”近身斡旋。
“江衍”到底还存了几分神志,他刻意与那无形的长线施加相反的力道,拖慢自己的动作,不过多时,便落下阵来。
楚晏清见江衍的动作愈发迟缓麻木,便加快攻势,寻找破绽。他一边调动灵力防身,一边试探着靠近江衍,口中念出一段口诀,随着楚晏清口诀之声,他手中那断干枯的木枝竟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楚晏清嘴角浮现一个胜券在握的表情,不过多时,那枯木竟突然柔软下来,与此同时,楚晏清低声道了一句“天罗地网,去吧”,下一秒,那木枝便像条毒蛇一样缠在了“江衍”的身上。
楚晏清继续发动法术,那木枝竟化作一张巨大的网,将“江衍”从上到下严严实实地绑住,这枯木枝化成的大网竟比捆仙绳还要霸道许多,“江衍”越是拼命挣扎,这张网便越收越紧。最后“江衍”挣脱不掉,摔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见“江衍”被自己支付,楚晏清舒了口气,心道好在自己放心不下江衍,暗自留在了这山水城中。
修仙界人人都会炼制捆仙绳,然而这捆仙绳虽好用,对楚晏清来说却实在太过麻烦,又是要寻百年生长的藤蔓,又是要用灵气丰盈的活水浸润七七四十九天,还要灌注法术,整个制作周期可谓又臭又长。做完不算了事,还要时时记着随身携带。
更何况,这捆仙绳自从问世以来,已有千百年。太阳底下无新鲜事,这千百年中,像楚晏清一样与捆仙绳已是老相识的人,恐怕不在少数,既然他楚晏清能够逃脱捆仙绳的束缚,难保没有其他人也参透了其中的玄机!
楚晏清少时自恃天赋异禀,最爱走旁人未走过的路,是以小小年纪便自创剑法。早年他行走江湖,十有八九记不得要带上捆仙绳,可一路上要对付的小蟊贼着实太多,他又不愿夺人性命,便急中生智,以灵力催化木枝为绳,渐渐地,化木为绳仍叫他不满,他便继续探索,最后竟真叫他找到法门,将那小小一根木棍变作了可缩可放、任由他操控的大网。
这便是天罗地网了。
不过,这天罗地网虽诡谲至极、威力极大,可自打楚晏清结丹以后便很少使用。一来那时的他与江河等人一同游历,而江河又最是个妥帖谨慎之人,时时不忘将捆仙绳备在身上,楚晏清自然乐得轻松,不必劳神费力幻化那天罗地网。二来他年少成名,这世间又经年没有鬼怪妖魔现身,多是些小贼,一听到他的名号便退避三舍,不敢得罪。因此,这世间见过天罗地网威力的人并不多,就连江衍都是第一遭。
楚晏清眼见多年未曾使出的招法还一样的好用,顿时舒了口气。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温柔而无奈地望着地上的“江衍”,喃喃说了句,“你啊,嘴里说着自己长大了,怎么还让人这么不省心?”话虽如此,可眼中却不见责备,只有淡淡地惆怅。
闻言,江衍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因为无形的操控,他的五官挤在一起,灵力在体内窜动,就像个马上要爆炸的火炉。他勉强找回几分神志,用布满红血丝的双眸看了楚晏清一眼,挣扎着问,“哥哥,你早就察觉到江河与周尚光之死有关、甚至与频发的诡气有关,对不对?”
楚晏清愣了几秒钟,没成想江衍竟是要问自己这个,他眉心微蹙,点了点头,承认道,“是。”
江衍没愚蠢到要问楚晏清为何瞒着自己,原因无非是没有证据,而江河与江衍又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他此时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挣扎着翻了个身,将自己狰狞丑陋的脸藏在下面,肩头剧烈地颤抖着,他咬紧牙冠,默了半响,攒足了力气与勇气才终于开口,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你为何还留在这里?你走之后,怎么没去找他呢?”
江衍深知,楚晏清身上的离魂之毒未解,离开自己的这个选择对楚晏清而言便是接受了生命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江衍想不明白,既然生命只剩最后的一个月,那么楚晏清又怎么会留在这山水城中呢?他分明还有太多需要发现的秘密,还有太多需要解决的问题。
楚晏清轻声叹了口气,他蹲在江衍面前,久久地看着江衍。紧跟着,小白也顺势趴在了楚晏清脚边,像是能听懂两个主人的话一样,眼巴巴地望着他俩。
他揉了揉睛明穴,无奈地反问,“找到江河、寻出真相是很重要,可是江衍,难道你就不重要了么?”
“什么?”江衍眨了眨泛红发酸的眼睛,似是没听懂楚晏清的话,又像是不敢置信。
楚晏清微微叹息,一只冰凉细腻的手抚上江衍的发丝。
昨夜,他们一连折腾了一整晚,直到东方吐白,江衍才餍足地拥着楚晏清睡去。然而直到江衍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沉重,直到江衍彻底陷入了梦乡,楚晏清都未能阖上眼睛。
他生性骄傲不羁,因为金丹碎裂而沦为废人已让他痛不欲生,更遑论如今身中离魂之毒,每逢月圆便要耗尽旁人的灵力才能活下去。
他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不想作为累赘而存在,失去大半的法术已让他见识了太多人情冷暖与世态炎凉,他不是不相信江衍的爱,他只是不想再去考验人性了。
更何况,如今江衍已经与三清江氏决裂,而江河又与诡气之事牵扯良多,每逢月圆耗尽灵力对江衍而言实在太过危险。哪怕他愿意赌江衍的爱,也断然不能接受江衍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身犯险。
所以,楚晏清宁愿当个逃兵。
不过,饶是决定了离开,楚晏清却不敢彻底消失。他了解江衍的性子,知他最是执拗、一根筋,生怕江衍会做什么傻事,或是伤着自己,所以便掐了个口诀,乔装打扮,隐匿在山水城中,至少确保江衍平凡无事,才敢去做剩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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