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过后,楚晏清才回过神来,他愣了几秒,许是因为好奇,终于朝江衍点了点头。
得了首肯以后,江衍拉着楚晏清起身,一路搀扶他来到木屋前,小白则一边摇着尾巴跟在他们身后,一边“汪汪汪”地叫个不停,唯恐被两个主人落下。
哪怕江衍昨晚已经提前说过了小木屋的进程,更是孜孜不倦地向他描绘着小木屋的情况,当楚晏清看到一座崭新的房子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还是不由得呆住了。
他嘴唇翕动,没说出话来,他缓步上前,径直推开木门。只见这木屋面积不大,更算不上华丽,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楚晏清走到桌前,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桌面:眼前的竹桌虽未上漆,却被江衍打磨得光滑极了,没有一点毛刺。
他又朝里走,看到两张小床,小床靠得很近,唯有侧着身子才可通人,床上已铺好了被褥,看上去温暖而柔软。
楚晏清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这暖流由心间涌出,顺着经脉,流向全身,弹指间,他浑身都暖洋洋的,像是沐浴温热的泉水中,全身上下无不舒展开来。
他回过头来,看到江衍的脸上浮现着两团淡淡的红云,此时他正认真地凝望着自己,那神色仿佛是个等待先生检查功课的学生。
楚晏清不由得哑然失笑,心想江衍还真是块宝,他快要舍不得了。
第53章 难抑
楚晏清伸出手来,他轻轻拂去江衍脸上的汗珠,扯了扯干涩的嘴角,形成一个淡淡的弧线,眼神中流露出的淡淡柔情让江衍的灵魂不由得跟着战栗。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里。”
透过窗纸,楚晏清能隐隐看到冥冥的夜色,枝丫交错的树木,能看到月华闪烁出点点微光,挂在天边,宁静而遥远。
起先,他不知身负绝世功法、半只脚踏进元婴境界的江衍为何要带自己躲进这若山,在这里,他们失了法术的庇护,几乎与常人无异,一旦遇到危险,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现在楚晏清渐渐明白了,唯有此处,才最让人安心。在这里,他们不再是仙君,再听不到修真界的纷纷扰扰,他们就只是两个凡人罢了。
他的焦灼终于停息,思绪也渐渐归于平静,这一刻,他觉得很安心。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很喜欢若山。
当然,他也很喜欢江衍为他搭建的小木屋。
江衍脸上地红晕更甚,不知怎地,竟觉得喉间干涩,他清了清嗓子,顺手给楚晏清倒了杯茶水,慌里慌张地说,“你先在这里歇息一会儿,我去给你烤鱼吃。”
楚晏清似乎不解江衍为何会有如此好的精力,他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话,片刻过后方微微颔首。
江衍走后,楚晏清环视着这间木屋,心中流淌着无尽的暖流。像是干燥皲裂的心田遇到涓涓细流,四下静谧无人,他终于释放了心间的贪婪,大口地呼吸着,汲取着湿润的水分。
等到江衍拎着两只烤鱼回来时,天色已经黑透了,木门方一打开,屋外便往里呼呼地往里灌着凉气。江衍生怕楚晏清着凉,连忙阖上门,这才将晚餐端到楚晏清面前。
这是两人来到若山以后第一次一同坐在桌前吃饭,可他们却只是静默着,谁都没开口提起将来。
晃神的刹那,楚晏清甚至觉得,他不会有什么将来了。
曾经他最看重自己的清白磊落,如今却只想当个鸵鸟,躲在这里,藏在这里,哪怕是一辈子。
吃过晚饭后,江衍便匆匆将碗筷收拾了,又烧好热水端进屋来。
见状,楚晏清有些茫然无措。江衍毕竟不是羽萧,不该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情。眼见江衍将热水倒入木盆中,就要伺候自己洗漱,他连忙轻轻推了江衍一把,局促地说,“我自己来”。
江衍认真地看着楚晏清,见他慌乱地洗漱后,自然而然地转身又倒了盆热水,而后便蹲下身子,将热水放在了楚晏清脚边,正欲替他褪去鞋袜,只是他的手才刚刚碰到楚晏清的鞋尖,楚晏清就仿佛被烫伤了一样,倏地将脚往自己那边收了收。
“江衍……你别这样。”楚晏清垂下头,不敢望江衍认真的表情。
江衍被拒绝了并不气恼,只是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而后兀自笑了起来,接着,他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楚晏清,圆滚滚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而两腮的红云犹如两片血红的晚霞。
他分明什么都明白,却要佯装出一排天真的模样,“我怎么样了?哥哥你告诉我。”
楚晏清苍白的脸色染上些许血色,他干巴巴地说,“你既不是我的弟子,也不是我的小厮,不用做这样的事情。”
闻言,江衍轻声笑了两下,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困惑,像是个好学的弟子真诚发问,“哥哥,你是在厌恶我的触碰么?”
楚晏清嘴唇翕动,他怎么会讨厌江衍的触碰呢?只是刹那间,思绪像是停滞,实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连忙摇头,舔了舔嘴唇说,“自然不是。”
江衍没有错过楚晏清任何一个动作,他耸耸肩,站起身来复又倒了杯水递给楚晏清,待他喝完,才将水杯接过去放在桌上,而后盯着楚晏清的眼睛,坦然地说,“你既然可以住我搭建的屋子,吃下我烤的鱼肉,喝下我递过去的热水,接受我照顾你的吃穿用度,又为何要拒绝我伺候你穿衣洗漱呢?这些有何区别呢?”
楚晏清眉心微蹙。江衍说的不错。自从来到若山,不,不止如此,自从与江衍重逢,江衍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照顾他,帮助他。又岂是这一件两件呢?
不等楚晏清回过神来,江衍便不由分说地抓住了他的脚,自然而然地褪去他的鞋袜,一双干燥而温暖的大手覆在楚晏清凝脂一般的玉足上,楚晏清下意识地想要缩回去,双脚却被江衍牢牢握在手中。挣扎间,江衍粗糙的大拇指甚至还若有似无地摩挲着楚晏清细腻光滑的脚趾。
“江衍!”楚晏清无奈地喊着他的名字。毕竟是自己视为弟弟的人,楚晏清此时倒算不上气恼,只是自己的双脚被弟弟握在手中,委实让楚晏清羞得厉害。
江衍置若罔闻,执着地将楚晏清的脚放进木盆中,轻轻揉搓按摩。他手指有力,又略通医术,找准了穴道,施力恰到好处,按得楚晏清头皮发麻,一股酥麻的舒爽从脊椎一路冲向天灵盖。
江衍一边揉捏着楚晏清的玉足,一边观察着他的神色,“哥哥,是不是很舒服?”
楚晏清微微蹙眉,只催促着,“好了……够了。”
江衍起身拿了块帕子,而后将楚晏清的双脚从木盆中捞了出来,等到将楚晏清的双脚擦净,才将人拦腰一抱,不管楚晏清的惊呼,就三步并做两步,将人放在床上。
酥麻的余韵还在,此时又被江衍径直抱到床上,楚晏清两颊通红,他握起拳头锤了江衍一下,可在这若山之上使不出灵力,他微弱的力气于金丹境界的江衍而言不过是挠痒痒一般。
江衍笑着拍了拍楚晏清的肩头,安抚道,“生什么气啊?我抱你过来岂不是更方便?”
楚晏清受不了江衍这套的强词夺理,压着声音说,“你真是没大没小!”
江衍凑近了几分,他冲楚晏清嬉皮笑脸道,“没大没小有什么关系,这里又没有旁人,只有你我,不会有人看到的”。正说着,他便要伸手替楚晏清更衣。
不知怎地,楚晏清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他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敢看江衍的脸。他没缘由地整了整自己的领子,半响过后,只低声说了句,“我自己来。”
江衍轻笑,“之前你昏迷时,我不知给你换过多少次衣服。哥哥,你到底在计较些什么?”
楚晏清心里乱糟糟的。他早知江衍对他的心思,更深知江衍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江衍不肯收回感情,而楚晏清又不能听之任之。为着这份不合时宜的感情,楚晏清不知与江衍说过多少回,可到最后却终是谁都不愿让步。只得搁置至今。
到现在,楚晏清发火也不是,无视又做不到。
见他低头不语,江衍轻声叹息,他唯恐楚晏清羞极了当真恼怒了自己,便只得听从他的话。于是站起身来,背对着楚晏清,待到楚晏清换好了衣服,这才替他拉上被子,而后吹灭了屋里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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