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木慈喃喃道,“我们得主动去找食物。”
饥饿是人最难忍受的一种欲.望,求生的本能会促使人进食,到那时候恐怕情况更不堪设想。
左弦又想了想才说:“我等会去找管家打听一下消息,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新的情报来,你们去把土楼逛一逛,我想接下来的剧情需要我们自己触发,既然错过了老人,那么土楼这儿的信息能打听到一点是一点。”
众人齐齐应了,站起身来,像是幽魂般晃晃悠悠地漫步而出,饥饿把人折磨得格外虚弱跟暴躁,好几个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木慈转头看了看左弦,说道:“我跟你一起去找老管家吧?”
左弦点点头:“也好。”
而柳澄只是抱着自己的汤碗慢慢喝着,看上去有点害怕,小声道:“等……等我喝完这碗汤,我就出去。”
木慈知道她是不敢迈出第一步,于是叹了口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左弦一块儿往老管家的房间走去。
老管家还待在原地,吧嗒吧嗒抽他的旱烟,那双细细的眼眯着,像是只餍足的大老鼠化了人形,他在桌上磕了磕烟杆,旱烟袋一晃一晃的,见着他们进来,说:“正好,正想差你们来呢。”
“大管家有什么吩咐?”左弦客客气气,就差抖抖袖子打个千儿给人请安。
“你们从地上来,那九个老东西咽气了没?”
左弦道:“还有气呢。”
老管家支着身体,斜着眼:“今个儿还没咽气,看来得把他们送山上去了。”
从地上来?这是什么意思。
木慈还在思考,左弦已经答上了:“明白,大管家放心,我一定办得稳妥。”
“哎,你是个省心的。自打咱们大老爷修了这土楼,方圆几百里的人都来投奔老爷,叫人避了灾,避了害。现眼下不充裕,这送人上山也是没法子的事,咱们这心里好受吗?不好受,可不好受,也得受着,总不能叫大老爷为难,今个儿多这九张嘴,明个再多几张嘴,咱们勒紧裤腰带不打紧,要是让大老爷跟着一起勒紧裤腰带,那就是天打雷劈的罪过了!”
老管家假惺惺地抹着泪,他轻轻拍了拍左弦的手,不知道是摸到什么,眼里忍不住流露出狼一般的贪婪来,细细摸了片刻,好半晌才挥挥手让左弦跟木慈退下了:“好好办事,办好了,自然能吃个饱肚。”
左弦领了任务,跟着木慈一块儿退出去,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行动起来,没多一会儿,十七个人就在一楼重聚。
有九个人身上都背着个箩筐,大概是用来装那九个老人的;剩下八个人则拿着木锄,看上去是拿来松土挖坑的。
丧失行动力的板寸男不在。
九个人里基本上都是男人,只有一个是杨卿卿,她自己拿着锄头背着筐,两人份的活由她一个人干。
还是左弦提着灯,淡淡道:“大家上路吧。”
不知道这是他自己说的,还是老板给他编的词,听起来怪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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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三站:“风宿青旅”(09)
九名老人还在床上躺着。
外头的萝卜灯没灭,人也没有咽气,九组各选了一个房间进去,木慈进入的房间是之前那位老太太,她似是预感到这是自己将死之日,在床板上发出极微弱的声音,她望着众人的眼神流出浑浊的泪,浅浅的,盛在一层层的皱纹里,很快就干涸。
像是连流泪的力气也都没了。
这让木慈的心一下子揪起来,觉得非常痛苦,送着还努力想要活下去的老人上山去死,无疑是一种反人性的事。
“地上的人,地下的鬼。”木慈喃喃着,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老太太冰凉的额头,眼圈微红,声音沙哑,“活着的鬼,将死的人,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对方只是迷茫地睁着眼睛,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她有时候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可还在努力地呼吸着,试图活下去。
这让木慈感到非常难受。
陆晓意倒是接受良好,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站点,在这种时候,竟然显得格外冷静,甚至有点冷酷。
“这可不是你熟悉的社会,看建筑跟衣着,这里的时间线恐怕远比我们想得更早,荒年还能留个体面的死法,已算是比较好的下场了。”陆晓意说不上是安慰还是陈述事实,“起码我们是因为食物不足,饿着肚子,逼不得已才送这些老人走,有些地方甚至是以活子孙寿的理由硬生生遗弃老人。”
“子孙寿?”
陆晓意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老人活得太长,子孙怀疑老人是把自己甚至儿孙的寿命活走了,因此拒绝赡养老人,更甚者,还会借此为理由,主动加害老人。”
这让木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受过穷,挨过饿,忍过饥寒贫苦,也遇到过不少坑蒙拐骗的坏人,却没有一样比这种可怕的陋习更令他心寒。
“我不明白。”木慈低声道,“做这样的事,良心怎么过得去?”
“你做这样的事都忍不了。”陆晓意叹了口气,“怎么能理解那样的事呢,可有些人生在这世上,就像活着的鬼,走吧,咱们得出去了。”
“那些土楼里的人……”木慈咬着牙,“明明还有粮食,明明还有肉……”
陆晓意凝视着他:“那又怎么样呢?一般这些老人都该是由他们的子孙来背的,土楼让我们来背,说明这些老人完全断代了,现在全靠土楼养着,在这种寸草不生的荒年背景里,他们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不算太差了。”
“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易?”木慈低声道。
“你曾经的伙伴会比这些老人更年迈吗?”陆晓意的声音如同一块寒冷的冰,“他们在这里等死,也是一样,我们送他们上山,还是一样,只是看不看得见罢了,时代如此,生产力如此,不是蝼蚁一样的我们能有所改变的,你就当这是一场说历史的游戏,看过就过去了,不要投入太多感情。”
木慈说不出话来了,他不得不承认陆晓意的话很有道理。
先救弱者,那是灾难可控的情况,社会有足够的力量跟资源来支撑这种行为。救出所有人是主要目标,而重伤的人、衰弱的老人、幼小的孩子等等弱者不存在自救的可能,因此首先抢救他们是最合理的。
然而现在的情况已经糟到这种情况,四处寸草不生,只有土楼还勉强维持着社会的秩序,抛弃老人虽然违反人性,但的确是最优解的选择。
人们发展文明,不断进步,本来就是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再出现。
“可是……”木慈动了动嘴唇,忽然疑惑起来,“等等,是啊,躺在这里也是死,我们送他们上山也是死,为什么还要我们送他们上山?”
陆晓意摇摇头:“不知道,这不关我们的事,走吧。”
老人们都很纤瘦,几乎干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就连女孩子都能轻易把他们抱起来,陆晓意将她轻轻松松地放进箩筐当中。
老人家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身上又脏又臭,木慈小心放缓动作,免得颠簸到箩筐里的老人家,就在两人快要出门的时候,箩筐里的老太太忽然摸了摸他的头,气若游丝道:“好孩子,好孩子……我老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你们要多吃点,好好活下去,老天爷会保佑你的。”
她声音细细的,像是一根丝线悬在喉咙口晃悠。
说完这些话,她忽然趴在木慈的肩膀上咽了气,背着一具尸体的感觉本来应该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可这会儿木慈只感觉到一种无声的哀痛从胸膛里蔓延开来,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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