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跟他老爸不合吗!”韩青脸色扭曲,就地抄起一张椅子,“怎么会过来!”
“很简单,村子被他杀光了。”左弦十分冷静,“我们现在是村子里唯一的活口了。”
韩青暴躁得要命:“这么快?!”
情况虽然紧急,但是众人却并未完全灰心,更不打算等死,左弦玩笑道:“放轻松,虽说这看起来像瓮中捉鳖,但指不定是天无绝人之路呢?”
“那路呢?”韩青咬牙道,他离大门最近,所承受的心理压力也最大,劈砍着锁的斧头震得墙壁簌簌落灰,才开口就吃了满嘴土。
这时温如水突然出声道:“我找到钥匙了。”
“什么?”
锁在同时断裂开,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丝丝缕缕的雾气与血腥味随着缝隙漏进来。
“钥匙,楼上的钥匙。”温如水忍不住尖叫起来,“上二楼!”
木慈一把扛起温如水,毫不犹豫地往楼上跑去,那沉重的喘息声跟脚步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他从没有觉得楼梯能这么长过,几乎连停都不敢停。
“快。”到门口时,木慈转了个身,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他是唯一跟斧头男交过手的人,深知那力量完全不是正常人所能匹敌的,前天晚上他加上左弦都没能让对方的脚步拖慢半点,“开门。”
温如水立刻将钥匙插进锁孔,这扇锁住的门终于被打开。
夏涵紧随在后,斧头男的半边身体出现在台阶上,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居然微微颤抖起来,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长柄斧在狭窄的楼梯上难以施展,斧头男干脆伸出手来试图抓住众人。
木慈直接撞开了门,忽然感觉身上的温如水抛出了一样东西,随之而来的就是斧头男惊天动地的悲鸣声,那声音痛不欲生,听见的众人顿感五脏六腑瞬间绞在一起。
夏涵强忍着痛楚关上了大门,还不忘将钥匙□□。
整个二楼都在嗡嗡震动着,左弦微微喘着气,问道:“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出去?”
“小熊玩偶。”温如水也有些紧张,下意识看了眼木慈,“钥匙也是在小熊肚子里发现的,我想到这本来是宁宁的东西,所以想试试能不能让王才发清醒一点。”
夏涵摊开手,手掌心里果然躺着一枚红绳钥匙。
“是宁宁脖子上的……”木慈把温如水放在沙发上,恍然大悟,“我们到的那天,她脖子上挂着的原来是二楼的钥匙。”
门外的脚步声很快就远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木慈靠在窗边,他看见斧头男抓着小熊玩偶走进雾气之中,那把长柄斧被丢下了。
刚刚的抛掷让小熊玩偶体内的棉花全都飞出来了,只剩下干瘪的布料,像具残破而毫无生气的尸体,垂挂在指缝之中。
雾气一层层抹去斧头男的背影,最初木慈还能看到他的轮廓,后来只能看到衣服的颜色,再后来,什么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片寂静。
第32章 第一站:“福寿村”(32)
二楼的陈设相当普通,看上去就只是间寻常的办公室。
看得出来村长的确很勤勉,办公室的角落里有张单人床,底下海绵睡得太久,隐约有个人的轮廓,他大概是直接把这里当做家了。
墙壁上贴着非常稚嫩的画作,一看就是知道是出自小孩子之手,办公桌的玻璃底下压着好几张照片,不知道是被水倒过还是受了潮,照片上全是晕开的气泡点,只能勉强从外貌跟人数上推测是全家福。
抽屉底下压着不少拼图跟蜡笔,还有些小孩子的玩具,应该是特意为宁宁准备的。
左弦在单人床的枕头底下翻到一本老旧的日记本,里头夹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是一名女性的一寸照。虽然照片上的女性看上去较为年轻,但是面貌并没有太大变化,跟全家福一比较就能确定身份,她是村长的妻子,也就是王才发的母亲。
日记本很零散,日期也并不稳定,写日记大概是全凭兴致,其中几条很快引起了左弦的注意。
【春红半疯半傻,老是在街上晃来晃去,乡亲怪害怕的,都说把她关起来,可她也没伤人,我实在有点不忍心。可是阿才努力了那么久,人家城里的大小姐跟着他,亲家公就等着看他能办出点什么事来,我这个当爹的在钱上帮不上什么忙,总不能还给他拖后腿。】
【文刚精神不好,开完会,说半夜睡不着,我叫他少饮茶,他不听,反倒说我生个好儿子。我听说他家开了新店,却不怎么景气,他老婆太刻薄刁钻,这样生意怎么能做长久,只是他现在这样,估计也听不进去。】
【多事之秋,先出疫病,今个桥突然塌了,还好没伤着人,得找人修修。】
【造孽啊,当年修桥的人怎么下得去手,那么小的两个孩子,村里老人说这是古法,难怪村子这些年转运来财,现在破了。这是什么话,两个小娃娃活着都派不上用场,死了能保护村子财运亨通?要不是阿才牵线搭桥,人家大公司哪里看得上我们这穷乡僻壤,还给我们做开发?】
【越来越荒唐,自己不会做生意,怪阿才抢了他们的财运福气,真是中了邪!】
【乡下孩子都皮惯了,宁宁在城市里长大,难免有点小摩擦,小孩子之间闹闹,大人总不好插手,得记着明天给宁宁买个小熊玩偶,让她开心开心,再给亲家公打个电话报平安。】
时间足够,加上左弦阅读的速度本来就不慢,没多久就把整本日记本都看完了,村长几乎每页都会写满,大多是些家常跟村子里的琐事,真正有用的信息就穿插在字里行间。
如果说阿真让他们知道了旅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么村长的日记就将整件事的最后一环完全拼凑了起来。
王才发一谈恋爱就谈到了富家小姐,不过他并没有留恋大城市的繁华,反倒想回家带动整个福寿村一起致富,老板娘为了爱情,也随他来到大山之中。
而福寿村能成功在短短数年内变成旅游村,跟他的老丈人分不开关系,建旅馆的钱也不是村长出的,而是女方的投资。
在这样的情况下,精神不稳定的春红显然成了一块垫脚石,被村民们关在了她自己的家,免得惊吓到旅客。
福寿村有了旅游经济,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村民开始嫉妒王才发吃了这块大蛋糕,而之后疫情让旅游经济受到重创,村外的桥正巧塌陷,冲出两具孩童的尸骸,有迷信的老人家想起早年有关“锁龙枷”的传说。
这种陋习非但没有让村民醒悟,反倒让他们更加沉迷其中,有了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他们将自己的不如意,生意的不兴旺,尽数归责到王才发抢走了村子的福气跟财运上。
宁宁大概是为了教育,大多时候留在城里,跟外公待在一起,在假期时会被送来村子里跟父母爷爷团聚,作为两家人的掌上明珠,她备受宠爱。
孩子被大人所影响,他们的思想道德全无束缚,信以为真,也许是嫉妒宁宁的待遇,又也许真将她当做抢夺走自家财富的坏小孩,肆无忌惮地做出恶行。
村长明明发现了一些端倪,却只当做小孩子间的玩闹,没有当真,最终酿成了这场悲剧。
现在想来,村民提到老板娘时的怪异,并不是别的缘故,而是他们曾私下无数次诅咒过王才发夫妇,因此才显得那般心虚。
真正被恶意所谋杀的人,从头到尾,只有宁宁。
这就是村民给予王才发唯一的报答。
他们夺走了他仅剩的一切。
尽管之前已经了解到王才发身上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可这种详细的前因后果却并不是众人所能得知的,一时间房间陷入寂静。
而左弦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这个福寿村完全是王才发的怨念所化,村民们利用迷信来遮掩自己丑陋的妒忌心,他也就利用同样的方式回馈到复仇的对象身上,我们之前有关祭品的猜测没错,只是猜错了它的重要性。”
众人都对这个故事有些唏嘘,温如水叹息道:“人即便不去施行自己的恶念,只要它存在着,也会影响到其他人,佛家说造口业,果然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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