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得对吗?”
左弦低声轻叹,近乎呢喃:“很对。”
正确到……让人惊讶。
那不是冷秋山,只是披着冷秋山皮囊的另一个左弦,盲盒用他最敬畏的对手跟同伴来说出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感,只针对他一人。
那并不是解密,他想要从冷秋山身上得到新的线索,得到新的答案,得到新的思路,可是盲盒不能从无创造有,它只能给予左弦一个虚假的冷秋山。
那段对话,是他自己给予这段旅程的解答。
跟冷秋山对话的那个瞬间,左弦就意识到了,聪明的人最容易跳进自己的陷阱,而最难忍受的就是被愚弄,盲盒恶意地利用冷秋山来刺破他心底最后的希望。
即便再明白,左弦仍然感觉到怒火滔天。
“过来。”左弦又一次说出这两个字,他从没有想过木慈能找出这个答案,于是仰起头,看上去有几分脆弱。
木慈迟疑片刻,还是走过去,他肉眼可见地展露出自己的弱点,吃软不吃硬,左弦握住他的手,头抵住腰腹,如同情人一样亲昵温存:“你确实开始了解我了,感觉如何?”
“嗯……”木慈沉思,下意识掩藏自己对左弦不正常的关注,“没什么感觉,大概很高兴吧。”
“高兴?”
木慈道:“是啊,人天性好奇,寻找线索,推测其中的可能性,然后猜对某些自己本来不知道的事,人就是单纯会为赢跟正确感觉到很高兴,难道你不是吗?”
“确实。”左弦低低笑起来,听起来有点神经质。
左弦轻轻拍了下木慈的腰,这个动作的暗示性让木慈很不舒服,他强迫自己单膝跪在地上,蹲下去不像样,如果跪在沙发上,又几乎要坐到对方的腿上去了。
“干什么?”木慈抱怨,“你就不能有一次好好讲——”
他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木慈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眉眼,唇舌尝到软滑的薄荷味,对方倒是把眼睛闭上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像是只振翅的蝶。
木慈想呼吸,却被对方湿热的吐息扰乱思路,他仿佛溺水者,从惊愕再到痛苦,最后直至全然放空。
心在砰砰跳动,以不正常的频率在加速,不知道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还是令他晕头转向的某个人。
一吻分离,左弦抚摸另一人陌生又亲密的唇瓣,忍不住发笑。
也许罗永年说得对,橘络虽然苦涩,但的确有助心血管恢复弹性。
就如木慈的性格,虽然有时候令他恨得咬牙切齿,但又觉得……神魂颠倒。
“你……”木慈从水里探出头,若非训练有素,险些过呼吸,惊疑不定。
左弦伸手没入木慈的头发,见他无意伸出拳头将愤怒疑惑诉诸暴力,于是低声询问:“如何?要再来一次吗?”
木慈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大概是从来不知道天底下居然有这种脸皮厚度的男人,最终那双温热有力,试图拯救过许多人的手,软弱地屈服在左弦的大腿上。
他闭上眼睛,凑到了左弦的唇边。
这选择出乎意料。
左弦耐心品尝这位圣人,若说刚才那个吻,他还能轻易抽身而去,那么这个吻则撇去所有的退路。
第一个吻是绝无余地的退路,他知晓自己活该挨打,也尚能止步。
可第二个吻却是留有余地的绝路,他再不能回头。
左弦很高兴,从未这么高兴过,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感觉得到自己步入深海,从生到死,再由死至生,他听到浪涛声,以为被拍碎又再拼凑起来的正是自己。
如果木慈后悔……
第二次分开,左弦的手指滑动,按在了木慈的后颈上,他望见对方晶亮的眼,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呼吸交汇在一道。
失控的人不止左弦一个,跟第一次不同,他能保留足够的尊严,甚至能趾高气昂地走出这扇大门,让木慈对这微不足道的失控后悔终生。
可他这一生,难得想输这一次。
别后悔,左弦想,别让我有机会伤害你。
“怎么样?”
那双眼睛的主人只是望着他,喘息声还没完全平复下来:“要再来一次吗?”
左弦低声笑起来,第三个吻轻柔得像是羽毛,让木慈有些恍惚。
“很好。”
那冰凉缠绵的指尖抚摸过脸颊。
“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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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火车日常(02)
木慈在打两杯番茄汁。
就算房间只隔着两三步,左弦还是以天太晚回家路上不安全的理由强硬地留下来,他倒没有偏要跟木慈挤一张床,只是缩在沙发上,睁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像一尊被偷来的雕像。
木慈梦中惊醒,望见他幽深的眼,险些又吓得晕厥过去。
“我的那份要多加糖。”
窝了沙发一晚的左弦从他身侧冒出来,半边身体跟猫一样拉长,慢悠悠地挂在吧台上,颇有兴致地打量着正在不停震动的榨汁机,像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
他们没有提过去,也没有提将来,这让木慈松了口气。
爱情是人类所能学习到最复杂的情感,它会从友情转变,又随时能转变成友情,甚至是亲情,它的组成部分里要多添加一份“性/欲”,可当“性”压过“爱”,又脱离开爱情,变成纯粹的生理需求。
木慈二十有六,前半生都在战战兢兢追寻胜利,半个眼神都没瞟向另半边操场上的女同学,他的生命里除了训练就是比赛,满脑子输赢,运动燃烧他所有的精力跟思绪,加上勉强拉扯上来的文化课,还有毕业后不顺遂的工作经历,占据生命所有美好或不美好的体验。
还没得等他喘息半口气,就被命运一脚踢入火车,遇上注定的天魔星。
木慈说不好自己爱不爱左弦,只能确定是在意的。
上课时老师恨不得将人类生理课塞入植物授粉里混合着来讲,含含糊糊的过程让人险些以为每个孩子都能通过光合作用随风而来,在硕大的猴面包果树上结出,供以无聊透顶的父母一个个攀爬摘取。
教育更没对任何孩子讲过爱,仿佛他们天生就能无师自通,人对爱情的需求滋生在最好的年纪,借助小说跟光盘传递各种各样的信息量,也被木慈践踏在跑鞋之下。
在同伴们学会意乱情迷时,木慈在梦里都掐着秒表,看着水波翻涌,思考如何再进一步。
木慈不是真的特别对谁有需求,体育竞技本身就是孤单的旅程,走到最后,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自己跟运动本身。
可是木慈的确不能否认,跟左弦亲吻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的并不是冒犯,而是惊喜。
他拙嘴笨舌,说不出什么动听的情话来表达心意,于是顺从地给左弦多加了两勺糖。
“难喝。”左弦端着玻璃杯,鲜红的番茄汁在里面浓稠地荡漾着,淅淅沥沥的白糖早被吞噬消化,融在汁水当中消弭无踪,他喝了两口,眼睛已经对准糖罐,又重复道,“难喝。”
木慈瞥了他一眼,及时拍掉伸出的手,面无表情:“哦。”
左弦悻悻地收回手,端着那杯难喝的番茄汁在木慈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像是只闲不住的大猫,没多久就坐在了书桌面前翻看笔记。他在清晨泡了个澡,穿着一套崭新的宝蓝色睡袍,血眼从衣物与肌肤的间隙里微微浮现,不复之前的浮躁,显得温顺许多。
木慈经历的站点并不算太多,满打满算也只有四个,他童心未泯,笔记写得像是手账,特别是福寿村的最后一页,一个圆圆胖胖的小熊玩偶被敦实地塞进角落里,手里还提着一把刀。
让人忍俊不禁。
左弦一边思索一边翻阅,伊甸画廊最顶上是伴随车票而来的信,木慈虽然不认识那些单词,但是一个个生硬地抄画下来,将所有的信息都记录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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