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会决裂, 然后两个人在痛苦的纠葛中互相折磨, 随着这一次你的人类基因片段被虫族基因片段蚕食,你会和此前每一次一样, 逐渐失去理智, 变得疯狂, 系统认为您会在懊悔和求而不得中做出极端行为, 包括但不限于‘囚禁’‘墙纸’】
【恕我直言, 驾驶员把时间用来干这个, 拯救人类的伟大使命谁来干?您不会指望系统自己去干吧】
【不然您考虑一下,下个循环我帮您找一百部恋爱影片, 您以全新的无敌完美姿态重新开始?】
系统不得不做出一点妥协。在此之前,它认为这毫无必要。
‘不,没有必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系统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回答,季绸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肚子上的伤口发出一阵阵腐蚀性剧痛,他紧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声音,他得离开了。
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扯住了他。
季绸被两根手指固定在那里。
伴随着一声叹息,床褥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床上的人顶着乱糟糟翘起的头发,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倦怠咕哝着:“每晚跑来在我床边站着,又不说话,我好几次都以为你打算趁着我睡着把我掐死,结果你又什么都不做,你这样,我还能睡好觉吗?”
“……你知道了。”
“我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你杵在我床边,一次两次我没察觉到,我还能一直没感觉吗?”而且,他精神力恢复得快得不正常,他会不怀疑吗?他都是他教的,他们两个的标记还没有清除。
季绸低下了头,想这时候保证自己再也不来打扰他才是最好的回答。心里几经挣扎,却怎么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反复斟酌,变成一句:“我下次会站远点,保证不让你发现。”
林修月:“......”
机甲:【来了来了,要开始吵了,我就说让你快点走,留这就是要挨骂】
季绸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挨打也行,拿刀给他捅一捅也行。只是要他不赶他走,不再也不见他。
只有这个不行,想一想都心如刀割。
但林修月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
空气里的血味浓得让人无法忽视,这是个玫瑰味的alpha,又不姓许,哪来那么重的血味?
他抿了下唇:“老实在这站着。”
【他下床了,他去翻柜子了,他要翻什么?刀,枪,毒药?驾驶员,你最好趁现在赶紧跑——】
【……】
【………哦,天】
一个药箱送到alpha手上。
昏黄的灯光下,alpha接过药箱,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手指抓着药箱,紧得要把那东西抓碎。
林修月眼看着他那双黑得跟个无底洞一眼的眼睛里,一点一点钻出细细碎碎的光,那眼神看得他不自在极了。
“把伤处理一下。”他出声道。
灯一亮,季绸肚子上果然破了个血淋淋的大洞。
好半天,alpha才动了起来。
全程听话得好像他不是议庭的执政官,他不是暗地组织人反抗议庭的秘密组织的领袖。
尽管林修月一直不认为自己成为了哪些人的领袖,但其他人总这么说。他自己一直只觉得他是个正常且普通的向导罢了。
林修月能感觉到他的状态很差,向导本能让他天然关怀哨兵,何况他们认识了已经快两年了,这伤红得扎眼,他实在做不到放任不管。
“季绸,”看着低头闷不做声处理伤口的人,他忽然开口,“你之前在星舰上,不是问过我几个问题?”
“抱歉,我骗了你。”
季绸握着医疗喷雾的手顿住。
林修月变出乌鸦煤球抱紧它,把自己下半张脸埋在煤球的毛里,靠毛绒绒暖和自己的身体。
“我接近许知游他们,是因为我……我看到了你的未来,不太正确的未来,那个未来里的你,是个伪装成alpha混进军校的omega,你的身份会被拆穿,然后会沦落到一个很凄惨的地步,真的很惨,我想帮帮你,但靠我自己又帮不了你太多,所以我就想着借助那些人手里的权势,跟他们打好关系,将来万一出事了肯定用得上。”
“嘎嘎,嘎嘎,嘎嘎——”
“而且,我看到的那个未来,我也会死,所以,也是为了帮我自己逃过这个倒霉的结局。”
“嘎嘎嘎嘎!”
“哨兵,向导,也不是一种alpha的能力进化。”这话林修月一直在心里徘徊着,总是拿不定主意,如今终于说出了口。
“嘎!”
“我不是alpha,不是beta,也不是omega,我生来就没有腺体,也没有信息素......”
“嘎……”
“我是这个世界外来者,哨兵和向导是我们那里觉醒了能力的人的称呼。”
“嘎嘎!”
“哨兵和向导的结合关系,也不是我一开始说得那么轻松,”他深吸一口,大声道,“哨向是同生共死的终生绑定关系!哨向确定了另一半就要一起走一辈子!”
“嘎嘎嘎!”
“很沉重的,一方死了,另一方很大可能会无法独活!也就是说,要是我出了事,你可能也会死!”
“嘎——”
“但我说不会害你,是真的!只有这个,我没骗你!”
“嘎嘎!嘎嘎!”
他还有很多话想说。
但他选择先把煤球的乌鸦嘴给掐住。
他是个看自己的精神体会带八百倍滤镜的向导,因为是他自己的精神体,所以他觉得天下第一好。
但他这时候真的不需要一只乌鸦给自己配bgm。
林修月生出一种隐忧。
煤球是不是有往鸭子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它什么时候接触过鸭子精神体的哨兵或者向导?
鸭子也很好,可是在向导心里没有乌鸦好......难过。
正忧虑着,他猛地被人用力拥紧。
抱住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在他耳边哽咽。
他的鼻子撞到了布满硝烟和铁锈味道的大衣上,箍着他的人用力到发颤,用一种环绕的姿势将他按进自己的怀里。优秀的机甲生的体格经过千锤百炼,足以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身下。
林修月的怀里还抱着他的乌鸦,要不是拥抱他的人弓起的身体间留存了缝隙,他就要担心煤球被憋死了。
他紧绷地僵了会儿,终究在滚烫的热流滑进后脖领的时候渐渐软化了身体,慢慢地,慢慢地将额头抵在alpha的肩上。
系统悄悄把少年的形象扫进数据库。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人机说不出来他到底哪里不一样,只是有种直觉,就算是系统这种没有感情无机质的存在,也会被他像是对一只稚嫩的鸟那样,轻飘飘地呵护着捧在手心里。就像现在,他也用最真诚而软和的调子,把一个支离破碎的灵魂拢进了那温暖的指尖里。
【他可真好】系统发出感慨。
林修月听不见系统的声音,他还在认真说话:“我们能不能讲讲理吗,我不是你上辈子的那个人,那个坏蛋其实是胡迪,你别记恨我了。”
季绸嗓音发抖,气音连不成语调:“我没有恨你,从来没有过,对不起,我那时想让你先去omega庇护所,我想让你去那里等我,等帝都的事情结束了,再接你出来,外面那么乱,我必须把你放在足够安全的地方才能放心。”
林修月:“但我后面问你的时候,你没有否认,你还承认了。”
如果只是因为那句话,他当下虽然会伤心难过,但他是愿意听解释的。
警察救人质都还知道骗骗劫匪说只要放了人质就会让劫匪走呢,他要是人质,还非得在没被救出来的时候,要警察实话实说,告诉劫匪说他们等下指定把他逮了送去坐牢?然后把劫匪逼疯把他撕票了才老实吗?
那、那也不至于这么笨。
要不是那些碎片顺着记忆流淌过来,季绸又承认了,林修月还能再忍忍难受的情绪,等见面的时候把事情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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