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问。”谢盈勾起他垂落在肩头的银发,衣袍的衣领掉落在臂弯也无人去管,“你就不说?”
“你说得可怜一些,或许我就在意了。”
谢盈轻笑一声,指尖描摹男人过分立挺的鼻梁,“你不说,自然是你的错,难道还要反过来怪师兄不疼你么?”
“我错了。”江献握住他在鼻尖乱动的手,就着这个姿势,从指尖啄吻到手心,“师兄罚我。”
但不等谢盈说罚他什么,又继续道:“师兄死去的前一夜,我去了崆峒山,在通天塔里给师兄求了一支签。”
谢盈起了一点兴致,听他说下去。
“异世同盟,日月两分,情错三世,归为同罪。”
同盟,即同罪。
“那时我便知,师兄是异世之人,那一次离开,是魂归故里。”
所以他即便知道耗尽一身紫微真气便可以救活谢盈,仍旧选择不救。
江献冰凉的掌心贴在谢盈后腰处,低头,鼻尖抵在谢盈胸膛,“从师兄离开的那日起,我开始闭关修炼,寻找空间裂隙与异世的连接。”
“直到那日我无情道破,剑骨被天雷击碎,终有所悟。”
一道足矣通往异世的空间裂隙,需要紫微星毕生修为。
谢盈走后,他修为尽失,剑骨又碎裂,只是仍不甘心。
他想和师兄一起走。
所以江献强行修炼,怕时间过去太久谢盈会忘了他,数次游走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心魔早已扎根识海深处。
好在紫微真气并非像天道所说那般是天的赐予,而是来源于他神魂本体。
想要回到巅峰,并非难事。
只是受他心境影响,第二次劈出来的空间裂隙虽也成功连接上异世,却有一个与他相貌、剑法、修为皆全然一致的心魔拦路。
心魔妄图顶替他,去见他的师兄。
甚至后来发觉打不过他,便想与他同归于尽。
好在他有师兄的红绳护体,那心魔在看见红绳上吊着的刻字情骨时,迟疑一了瞬,被他反杀,由此九死一生,终活着见到了师兄。
那个附身在鸭子身上的仙魂,也是趁机藏在他的衣袖里跟了过来。
谢盈听完他简短的叙述,眉目间浮起真切的笑意。
“心魔……”他缓缓坐下去了一点,气息微乱,尾音带着颤,“和你长得一样?”
江献:“嗯。”
谢盈笑了,伏在他肩头,一只手绕过他后颈,“哪里都一样么?”
江献:“……”
男人转动眼珠,淡淡看了他一眼。
谢盈轻飘飘给了他一耳光,仍旧枕在他肩上,“师兄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心魔已死,已经证明我们不一样。”江献翻身,将他的师兄压在浴缸里,那件浴袍的下摆粘在了他身上,“若当真一样,又怎会输给我?”
“错了。”谢盈屈起一条腿,膝盖若有若无蹭过他,“他不是输给你,是输给了你脖子上这块刻了谢盈二字的链子。”
“你的命是我的,区区心魔,岂敢收走?”
第151章 熟透了
江献望着他,没说话。
谢盈没有问,他也就没告诉谢盈,这双眼睛并不属于他。
而是属于心魔。
他与心魔从一开始便你死我活,从不觉得对方与自己是一体,但为了看见师兄,他不得不接受心魔的眼睛。
一双从邪念与肮脏欲望里诞生的眼睛。
若非如此,他大抵是舍不得像此刻这样,将自己最敬爱的师兄拢在怀中,任由对方哭着喘着骂他是条假清高的贱|狗,一声不吭将温热的水流撞进师兄平坦的肚子里。
定是因为这双眼睛,他才会在师兄骂他是狗时兴奋到上了瘾,险些要失去理智。
毕竟他平日里从不这样。
他一直是师兄口中最听话的小狗。
浴室里的水声直到凌晨三点才停下来。
谢盈身上的真丝浴袍早就在混乱中被撕扯成了一块破布,飘浮在浴缸的水面上。
而他自己也没好多少,被男人抱着从浴缸里出来时,一丝力气也没有。
他懒懒阖着眼皮,离开谢宅前被私人理发师剪短的黑色短发还在滴水,正好滴在男人肩头银色的长发上,再融合在一起滴落在地板上。
唇瓣殷红。
像是被人吻熟了。
江献还不熟悉这样现代化的房子,腰上围着浴巾,走出浴室后,站在原地迟疑片刻,直到谢盈拍了拍他的脸。
“最里面的是主卧。”
江献抬眸,看见了主卧虚掩的门缝里还透着光。
抱着人稳稳当当走过去。
谢盈实在疲惫不堪,光溜溜的身子一沾染到柔弱的床,便没有骨头似的彻底瘫软进去。
江献沉默俯身,又把人抱起来,“头发没干。”
这里用不了灵力,他也不知如何能将师兄的头发吹干。
谢盈闭着眼道:“吹风机在床头柜里,说明书也在,自己看。”
“嗯。”
江献按照他所说的,先翻看了说明书。
被简化了的字体,从未见过的组合名字,以及不可思议的类似于机关术的临摹图,都让他彻底意识到,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而他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不论灵魂还是外表都格格不入。
在这里无人听说过什么沧澜山掌门,什么剑尊。
没有师门,没有亲友,没有来处。
此时此刻的他,一如当年被天道强行带到另一个世界的谢盈。
从没有什么感受能够让人感同身受,除非亲自体会一次。
江献放下手里那张看似如此轻薄,却让人沉重万分的说明书,俯身抱紧了床上昏昏欲睡的人。
心脏像是被凌迟过,一抽一抽地疼。
他的师兄,人前人后都光风霁月,却也曾孤苦伶仃,无人识他,无人念他。
曾经纵是想象过万般苦楚,也抵不过自己亲自尝这一回。
“怎么了?”谢盈被他抱得喘不过气,不知道短短几分钟时间男人脑子里想了多少东西,无奈道,“还吹不吹头发?不吹我睡了,明天还有两台手术。”
“师兄……”
“嗯,你说。”谢盈的声音,温柔里掺杂着慵懒。
“我只是突然发现。”江献松开了他,淡淡道,“我根本不配与师兄同罪。”
谢盈睁开眼,望着他,颇为好笑道:“没了无情道,你重新修炼的又是什么道?胡思乱想道么?”
“……”江献没听出他话中调侃,正经回答道,“是有情道。”
“我对师兄,有情。”平淡又直白的语气。
谢盈盯着他半晌,笑了笑,“你说得不对,从来没有什么你配与不配与我同罪。”
“而是我愿意选择谁,谁才有资格说这句话。”
“包括你,师弟。”谢盈勾出他的长发,将男人扯下来,“你也没有资格说自己配与不配。”
“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蠢话,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懂了么?”
江献无法违逆他的任何话,只得点头。
“说明书看得懂么?”谢盈重新闭上了眼。
“嗯。”虽然有些艰难,但他不蠢,也曾见识过无双殿里那些结构复杂的机关造物。
江献成功打开了吹风机的开关,弯腰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温和的风隔着一小段距离,他的指腹穿插进谢盈发间,让发根得以快速被吹干。
五分钟后,江献收好吹风机,转身要走,却被谢盈抓住手。
“去做什么?”谢盈带着倦意的声音响起。
“浴室很乱,外面也很乱,我去——”
谢盈打断他,“没有这个必要,明天早上会有家政阿姨来清理。”
“你该做的,就是陪你的师兄睡觉。”
他似乎一眼看透了江献冷淡面皮下惶恐不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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