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下意识的把手机按在胸口,在黑暗中尽可能轻的转过身,看着顾知借着手机的微弱光芒进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又轻手轻脚的从里面出来,径直走回了床边似是迷迷糊糊的一趟,就完全不动了。
江遇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又小心翼翼的把屏幕露出来。
大吱的消息已经回了过来。
[哪儿不一样?]他问。
“……”
江遇被问懵了。
刚才说他不一样的时候只是他为了说服对方相信自己所作出的下意识的反应。
现在被他非得这么上纲上线的好像非得让他说出个子丑寅卯的一问,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到底是因为哪儿不一样,对方又比别人特殊在什么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的想出了一个理由,敷衍搪塞着说:[认识得比他们久,也是朋友。]
[那他们呢,他们就没可能成为你的朋友吗?]大吱说。
这个“他们”,明显是特指的顾知。
[这不一样,]江遇不知道要怎么给他解释,只能模棱两可的说,[就像孟霄和裴苯,他们也是不一样的。]
就算他跟顾知之后能够真的摒弃前嫌成为什么所谓的普通朋友,但还是有很多东西是不一样的。
不过大吱很聪明,没过一会儿就简单直白的回过来说,[所以你的意思其实是想说,我在你这里算是有特权的?]
江遇点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顿了顿,最后还是回了一个:[嗯。]
[那我明白了,]大吱非常老干部的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就是说我是我,因为是先对你好的,所以才拥有了特权,就算以后对你有不好的地方,也能获得一定程度上的原谅,但他们是最初就对你不好的,所以就算是以后成为了朋友,也不可能会达到我现在的程度,是这样的吗?]
[差不多吧。]
江遇没反驳。
但顿了顿,又还是说:[也不能太不好。]
[嗯?]
顾知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试探着问:[是说我以后就算不小心对你不好,也不能太不好的意思吗?]
江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点完才想起对方根本看不见,只好又打字说:[是的。]
[那如果最初对你不好的人,后来又对你很好很好呢,]大吱又看似无意的问,[那你会慢慢的忘掉他的不好,然后跟他变得像跟我一样好吗?]
江遇忽然抿紧了唇。
说实话,他不知道。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这些年他所遇到的人里,不是像裴苯和孟霄这样,从一开始就因为某些互相帮助过的情分就成为了关系还不错的好友的人,就是像莫羡渔和别的人他们那样,从一开始就对他有着莫名其妙的偏见和不喜欢。
就一直都是这么两个极端,好的就还挺好,不好的也就越来越不好。
最多也就是怀揣着别的目的对他好那么一下下,然后在收到冷漠和疏淡的回应时就算了。
从来没有人像大吱刚才说的这样,从一开始就对他不好,然后又慢慢的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对开始对他很好很好。
所以他给不出答案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特别诚实的回他说:[我不知道。]
[也是,]大吱倒是也没再追问,只是说:[没遇到过的事情,估计你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然后话音一转,估计是正好看了一眼时间,又换了一个问题:[都这么晚了,你还不打算睡?]
没等江遇回话,又紧接着追问了一句:[明天没课么?]
[有。]江遇说。
[那你还不睡?]
江遇没立刻回答,只是无意识的摩挲着手机边缘,想着抬眼看着在自己脑袋边早已经蜷成了一团,正无意识的拿尾巴扫着他额头的猫。
[宿舍里没灯。]
过了好半晌,他才含糊不清的回了这么一句。
[?]
大吱明显没立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试探着问:[你认床?]
[不是。]江遇说。
这个原因他其实在很多年前就跟大吱说过,只是因为时间过去得太久了,大吱又一向睡得很早,两人没就这个问题做过过多的探讨。加上他后来慢慢长大了许多,出于男孩子别样的骄傲和自尊,就没有再跟他主动提起过。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出于不愿意对其撒谎的心理,一五一十的跟对方尽可能委婉的解释说:[晚上要是没有灯的话,我睡不着。]
这种状态其实一直持续了很多年,可以说他在七中一直被盛传什么就算是常年逃课睡觉,也能毫不费力的拿到年级第一的传言有百分之九十的原因就是因此而来。
因为以前在七中住校的时候,他就因为熄了灯睡不着觉而每天都支着一个小台灯在宿舍里补课刷题,一耗就是一整晚。
然后白天就补觉。
只是当时他是单人宿舍,不用顾及太多。
可在这里他却不得不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只能跟着舍友的作息一样到点儿上床,哪怕是睡不着,也得就这么装作若无其事的生扛着。
不然他也不会一上床就开始喋喋不休的在聊天框里自顾自的跟大吱单方面的吐槽。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也还没睡,还一直陪着他东拉西扯的聊到了现在。
大吱那边很久都没有再回话。
过了好半晌,一直久到江遇都以为他可能已经不想再搭理自己,已经自顾自的去睡了,在他都听见下床的顾知已经再一次起床去了一趟卫生间又回到床上,正在轻轻的捏着脑袋边因为熬不过他而睡得正香的金渐层的尾巴发呆的时候,手机屏幕才又乍然亮了起来。
[那来聊天吧,]大吱说,[我记得以前每晚除夕夜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守岁聊天,不总是每次都没撑过两点就自顾自的睡过去了?]
大吱发了个无奈的表情包说:[然后第二天再跑来跟我道歉。]
“……”
虽然后来的大吱对他早就已经不像最初的那么冷淡和疏离了,但也从来没有这么……这么的让他感觉到不习惯的不知所措过。
江遇有些受宠若惊,也并不习惯于这么心安理得的承谁的情。
虽然心里还是很开心,但行为上却还是下意识的已经打了字婉拒。
[不用,]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说,[你去睡吧,你平常不是总是很早就休息了吗?今天都已经这么晚了,早就过了你应该休息的时间,再不睡的话,明天会起不来的吧。]
但是大吱却说:[没关系,偶尔一天也不要紧,再说我也正好睡不着,只是顺便陪你聊聊。]
[其实也可以说是听见你说你正好也睡不着,所以想拉着你顺便闲聊两句,酝酿一下睡意。]
江遇:“……”
他这么一说,有些东西立刻就显得不那么有心理负担了。
江遇静了两秒,才又轻轻的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问:[聊什么?]
[随便,]大吱说,[你想聊什么就聊什么,闲聊哪还有特意指定话题的。]
江遇就笑:[也是。]
[是吧,]大吱说,[不过你要是实在不知道聊什么了的话,我倒是可以趁着这个空闲给你讲一个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一个钓鱼小技巧:小朋友怕黑睡不着怎么办?睡前故事先安排上。
第38章 (大修)
大吱讲的那个故事其实并不长, 听上去也不像是什么信口拈来的传闻。
概括来说,就是他小时候身体不好, 总是不能跟常人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就连上学,都上得很不安生。
总是断断续续的,上一段儿, 就得因为身体的原因跟学校请假休息一段时间。
每天都只能待在家和教室里, 学习学习学习,除了学习就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可以做, 连个教室门都不能轻易的出。
更别说出去跟同学一起玩闹,上上体育课什么的了。
那段时间他脾气特别的不好, 见着谁都想呛两句不说,还总爱一个人呆着,谁要是敢往他旁边凑,那指定要被他阴阳怪气的一顿说,说完还要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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