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只是需要一个化名来登记,于是便随便在资料上写了一个敷衍的名字:张三。
结果当时为他在通行令上盖章的人,相当不满意这个看上去就很不酷的名字,硬是帮他临时改了一个。
“一个有逼格的好名字,可以帮助你在接任务的时候拿个好价钱。”
“相信我,没有人会愿意花几百万把性命托付给一个叫张三的人。”
原泊逐没有拒绝,从善如流地用了Gabriel这个新名字。
加百列在蛛域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即便他的雇佣任务成功率总是百分之百,也不会有人对他太过关注。
因为他行踪成谜,神秘莫测,为人低调,且油盐不进——只要他不想接的任务,多少钱都不接。
那船夫叫了原泊逐的名字后,自己可能也吓了一跳,有些懊恼为什么敢直呼其名。
片刻后,才道:“……您是我的偶像,两年前,在那群纯血稀有种声称要驱逐我们非纯血稀有种时,是您站出来为我们发声。您当时一掌劈飞三头兽人的视频截图现在还是我的手机桌面!”
说着,他就要给原泊逐看自己的手机。“您看!”
原泊逐:“……”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掉了。
“真酷。”
船夫抱着手机,目送原泊逐离开,然后自己开着小破船回航。
他永远不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
当初原泊逐并不是要为他们发声才动手。
那群纯血稀有种叫嚷着,要把蛛域里所有人都拉去体检,以排查谁的血统更纯正。
如果异能太弱,或者血脉偏向于普通人类更多,那么就会遭到驱逐。
他们认为非纯血的稀有种有随时背叛蛛域投靠人类的风险。
而年仅十六岁的原泊逐,身上什么血脉都没觉醒,有的只是一身修为。
如果排查到他,那毫无疑问,这群纯血和非纯血的稀有种,最终都会目标一致对向他这个人类。
为了不在这件事情中自我暴露,当非纯血稀有种们高举反对大旗,要大闹蛛域内部时,原泊逐趁乱挥一挥衣袖,扇飞了当时在高台上激情演讲的三个主张驱逐的稀有种。
原泊逐根本并不想当什么英雄。
他只是明哲保身罢了。
-
不夜洲表面上仍然是那个顶级富豪俱乐部,而它的地下,藏于深海中的那最不为人知的地带,就是蛛域。
蛛域起初不叫蛛域,而是【星际稀有血种驻阡城不夜洲办事处】。
大约在十年前,被新任老板接手,嫌土,改名了。
之所以叫蛛域,大概因为它四通八达盘根错节的信息网,遍布全星际,任何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资料,只要花钱,都可以在这里搞到手。
稀有种们的异能不敢在人类面前随便暴露,便有了蛛域这种变现的渠道。也算是合理归宿。
起初也有稀有种们不满意这种苟且偷生般的日子,认为他们的血脉比人类强悍得多,没必要把生存空间让给人类。
但残酷的现实表明,人类和稀有种的人口比例悬殊太大,近两年甚至逼近六千万比一。
退一万步说,光是联盟军的现有人数就多达三个亿,而全星系的稀有种加在一起都未必能有联盟军一半那么多。
在这种谁也不敢妄动的僵持下,几十年前,人类终于和部分热爱和平的稀有种达成协议,建立了特殊血种管理局。
于是这部分稀有种归顺了人类,社会达到了某种程度的平衡。
现在的情况就是,隐没在外的稀有种有造反的心,没造反的条件。
而且一旦暴露身份,还有可能被特殊血种管理局“抓”起来。
在各种各样的原因之下,稀有种们活得小心翼翼。
而蛛域,则成了维持平衡的存在——它既给了稀有种们发挥各自特长的机会,也给他们远高于人类社会普通工作的薪酬。
稀有种们过上了有钱有车有房的好日子,也就不太想和人类作对了。
大门为原泊逐打开的时候,一只雀鸟在他头顶盘旋。
一看就不是活物。
否则早就炸起一片羽毛飞跑了。
原泊逐没有直接进门,先是抬起手,让它停在他的胳膊上。
某种程度上来说,原泊逐很喜欢鸟类。
它们的眼神总是精明,但动作稍显笨拙。羽毛光滑柔软,动作轻盈矫健。最重要的是,它们小巧。
能放在掌心,就很可爱。
“这是银喉长尾山雀,可爱吗。”
原泊逐看着掌心的鸟,它短小尖锐的喙正在轻轻开合,发出男人低沉的声音。
下一秒,原泊逐挥开手,把它丢掉。
鸟儿仍然在头顶盘旋,男人的声音继续说:“你不能把我这么丢开,Gabriel。我是可爱的长尾山雀。”
原泊逐迈步走进蛛域大门,里面黑漆漆一片。
他手动打开了灯,长长的走廊通往不同的房间。原泊逐要去的是尽头。
那只鸟还跟着他。
“你很久没来了,最近缺钱吗?”
“看看我,Gabriel,你不觉得我毛茸茸的样子非常讨人喜欢吗?想不想把我带回去养起来?”
“只要你答应帮我杀了现在的联盟最高首长,我就送你一只永远不会炸毛的小鸟。”
走到尽头的房间,原泊逐原本要伸手打开门把。
那只可爱的,圆乎乎的,毛茸茸的长尾山雀飞到他的脸上,和他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原泊逐一把抓住了它,冷冷说:“你很烦。”
随着砰的一声,那只小鸟忽然不见了。
门打开,里面站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
他头戴圆礼帽,深红色的头发被藏在后面,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保养得当,看上去像四十出头的样子。
“你对着给你发工资的人说‘你很烦’,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男人走到长长的会议桌前,一个优雅转身,落座在主位,道,“意味着如果你等会儿有求于我,我就会给你穿小鞋。”
原泊逐面无表情地在他对面坐下,根本没在意他的威胁,只问:“通缉令怎么回事。”
“什么通缉令?”
“昨晚。”
“昨晚什么?”
“猎杀狼种的任务。”
“猎杀什么?”
“……”原泊逐看着他,不说话。
对方笑起来,说:“你看,我有的是办法给你穿小鞋。”
这种无聊的冷幽默,好像是这个人永远玩不腻的游戏。
“你说过,如非必要,不杀同类。”原泊逐根本不接他的玩笑,只提醒道,“这次是为什么。”
“嗯嗯,我很开心你能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男人撑着下巴看向原泊逐,道,“但我没有义务向你告知这种事情。毕竟,你没有接下这个任务。”
两个人无声对视。
原泊逐的眼神简单利落地表达了一个意思:我要知道为什么。
而对方的眼神则复杂得多。
他同时表达了“我要给你穿小鞋”“我要气死你”“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等多重意思。
两分钟后,还是对面忍不住了。
他噗嗤一声笑起来:“哈哈哈,好吧,好吧,要是玩一二三木头人,我肯定输了。你可以二十四小时不说话,我可不行。来吧,聊聊你难得来一次的目的。”
原泊逐稍稍坐起身。
对方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和被通缉的那个狼种血脉,关系匪浅?你想救他?”
原泊逐自然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随便怎么都好,我只告诉你,他必死无疑。”
“……”原泊逐的眼神冷下。
“接下通缉令的人,全是A级高手。别说那个狼种自己能不能搞定,就算你出手帮忙,我估计,顶多就是增加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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