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怪惨的。
……
…………
而楚路“怪惨的”另一边,几个绫罗锦缎的富商哆哆嗦嗦地聚在一起、抱团取暖。
这一大间屋儿,楚路一个人就占了一大半。
笔墨纸砚、桌椅板凳齐备,旁边还有个休息用的小榻。
而另一边可就差多了,空空荡荡的、只有几块破木板拼成的类似大通铺的床,旁边还堆着一堆稻草,估摸着山匪留下这些的意思是觉得硬或者觉得冷、自己去铺。
不过,这都是一群娇生惯养的富户子弟,并不知道稻草还有这作用,一点也没意识不到山匪这点零星的好心,谁都没去碰。
同一个房间,两边对比如此鲜明。
却谁都不敢往那个年轻人旁边凑,只恨不得躲远点、再躲远点,唯恐不小心冒犯了这位。
……
虽然他们这些要换钱的人质看似待遇不错,但是哪个先被抓来的时候,不先饿上两天,等到饿的头晕眼花、逼不得已了,再让他们给家中写信。
但这个年轻人就不一样,他进来的第一天,不知道和看守的人说了什么,当日晚上就多了块兽皮。
春日晚上还是冷的,特别是他们被抓来的时候都在赶路、身上衣衫轻薄,等入了夜了难挨得很。
却也不敢病,这地方可没人给他们延医问药,倘若真病了,大抵就要落到被拖出去一个下场。
总之,在一群人哆哆嗦嗦想法子抱团取暖的时候,有个人裹着兽皮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怎么不叫人眼热?
不过,到底有看守看着,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
但却没想到这只是第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塞来笔墨纸砚。
这本也不稀奇,要他们给家里写信的时候,这些东西都要拿过来。他们顶多是感慨一句,这年轻人认怂认得够快。
好像就连昨天的兽皮都有了解释。
因为他“懂事”啊。
……
…………
但过了一阵,他们也察觉出不对味儿来了。
纸笔是送过来了,盯着他写“家书”的人呢?
这不像是逼着他写信,反倒像是……跟那块兽皮似的、把笔墨送他了。
再稍晚些时候,送来的书印证了这猜测。
等这日入夜前,那小榻就搬过来了。
年轻人也不避忌,就那么斜靠在小榻上,借着落日前的那点余晖,翻看着手里的书。
要不是背景太寒酸空荡,看那少年闲适翻书的姿势,倒像是在家一般。
……
…………
到了这情况,再不知道这年轻人用什么手段买通了看守的人,他们就是真的傻了。
能攒下就家财的人都不是蠢货,立刻有人上前去搭话。
不过这少年看着年轻,说话却滴水不漏,像是沉浸商海多年的老狐狸,想从他嘴里抠出点消息的人全都铩羽而归。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客气”。
有句古话叫做“先礼后兵”,而这些能从前些年那年景活下来、还攒了一笔家财的富商,可不全是规规矩矩做生意的。
既然客客气气地问不出来什么,那当然接着就有人不那么客气了。
也就是那人的下场,直接导致了现在这泾渭分明的状态。
屋里的另一半人恨不得缩的小一点、再小一点。
……免得一不小心,触了这狠人的霉头。
第33章 权佞03
对于现在这个满屋的人看他比看山匪还害怕的情况楚路也是无奈。
无奈之际, 还有点不解。
楚路扪心自问自己也没干什么呀,就是为了改善下居住条件,替那个看守解决了点家庭纠纷, 然后以此换一块保暖的兽皮。
不过, 一个看守小喽啰能做的事毕竟有限,他这个临时落脚处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许多,不是一个看守能做主的。
于是, 楚路借着要纸笔要书的由头, 侧面接触到寨子里能识字的。
幸而运气不错,拿到的书竟是有批注的。
从书里的批注, 很容易就能推测出主人大概的性格和喜好, 再用点小手段引起那人的注意, 倒是意外顺利, 小把戏搞一次, 就把对方引过来了。
见面以后能看出来的东西就更多了,想做点什么也容易。
也是互惠互利,这位山羊胡子账房先生一脸怀才不遇(虽然楚路觉得在山匪窝里实在没什么好遇到),楚路就稍微提示了几句。
“前朝贡叔颖有大才,却于废太子手下多年无所建树。”
“英宗慧眼识人, 才有贡师之名。”
周英宗和贡叔颖是前朝的一段君臣佳话。
但是, 实际上贡叔颖本来是英宗兄长的手下。这也是位狠人,既然在兄长手下没法出头, 直接跳反,和英宗联手,把太子变成了废太子。
英宗也信守承诺, 登基之后许给贡叔颖国师之位,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山羊胡气势汹汹来, 听了两句话之后开始眼神闪烁。
于是,接下来的谈话都心不在焉,勉强应付了两句之后,就快快地就走了。
于是等到了晚上,楚路的待遇又提了一波。
楚路估摸着,这位山羊胡去找弟弟找得挺顺利的。
只是不知道,这位账房先生听没听说这故事的后续。
那位贡叔颖国师当还没两年,就得了急病暴毙了。
兴许是不太清楚的。
*
总之,楚路可一点也没有被差别对待的愧疚感。
他可是是堂堂正正凭借着劳动(脑力劳动也是劳动)挣的待遇,凭什么让出去?
至于那天半夜摁住他、想要干点什么别的事儿的长脸男人?
楚路觉得自己是真没干什么,他就是凭借着这几日听见看见的信息、稍微猜测了一下男人家里的情况。
毕竟对方衣裳虽料子还行、但款式和旁的人比起来明显折旧,身上的配饰早就被扯到零零碎碎、但这男人仍旧冒着被打一顿的风险、藏了个足分量的金饰……虽然也确实很可能是那金饰有什么特殊意义,但是楚路看着却更像是这个分量更足。
对金银这么执着……
他估摸了一下,猜测对方可能资金周转出了问题、现在家里的境况可能不怎么好。
他就是把自己的推测跟看守说了说。
又猜了下男人的“家信”的内容和他家里人的反应。
毕竟猜一猜又不犯法,猜错好像也没甚影响。
只可惜……看情况,似乎被他猜中了?
至于那些山匪觉得被耍了、恼羞成怒,采取了一点稍微激烈些的手段,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甚至还特意提醒了一句“破船还有三斤钉”,免得那群山匪真的怒气上头,直接把人杀了。
可惜他这点好意,就跟墙角堆着的稻草一样没人意识到。
外面一连三天的凄惨嚎叫之后,楚路在这间屋里的待遇就变成了眼下的模样——其余人躲瘟神似的躲着他。
*
楚路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手下不停,又继续完成自己的画。
可山寨里大概难有消停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吵闹得很。
在屋里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张得瑟缩着,视线不由自主的放到另一边那格格不入的年轻人身上。
楚路:“……”
讲点道理好不好?
怎么一发生什么都看他,同为阶下囚,他哪里有那么大本事?
不多一会儿,那嘈杂生变成了厮杀呼喊,外面显然不知道因为什么打起来了。
楚路眉头一挑,决定还是收回前言。
这事的确跟他有那么“亿点点”关系。
只是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看来寨子里的那位“英宗”早有想法了。
他只不过稍微添上一把火、言语上诱导几句,竟然就直接进展到最终结局了。
所以说人心这东西啊……
你永远也不知道你的左膀右臂、结义兄弟,是不是早就琢磨着背地里干掉你,然后自己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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