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拍(7)

　　他擦擦头发上滴落的水珠，冷漠开口：“发什么病。”

　　姚初被惊吓的防御值有提高，他关上柜门，说：“没有，我只是在拿衣服，晚上睡觉要盖的。”

　　陆霁云一言不发地坐上了床，等到姚初走到门口，他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我衣服呢？”

　　“你的衣服？”姚初的表情有点迷茫，没过多久就变成了慌张，说话磕磕巴巴的：“你…你不是说要我丢掉吗。”

　　“所以呢？丢了？”

　　“没有。”姚初摇摇头，不敢和陆霁云对视。

　　毛巾被陆霁云抓在手里，他用毛巾的一角抬起姚初的下巴，身高和气势的压迫很快让姚初腿抖起来：“那你把我衣服弄哪儿去了？”

　　紧张到不停颤抖的睫毛一眨一眨，姚初从下俯视他的样子显得单纯无害，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就是一直躲避的视线让陆霁云觉得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说话。”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姚初眼一闭，干脆坦白：“卖掉了。”

　　陆霁云：“？”

　　“你再说一遍？”

　　姚初交代：“你说要丢掉，但我看它的料子做工都很好，觉得还挺值钱的，就把它放二手平台上卖掉了。”

　　该说不说，挂上去一个小时，就有人来买了。

　　陆霁云垂眼看他，深吸了一口气，问他：“卖了多少？”

　　“二百五。”姚初边说边比了个手势。

　　姚初对自己的战果很知足，当时他挂的原价是三百，还怕贵了没有人买。虽然最终来了一位顾客，但从交流中姚初判断出对方也是跟他一样穷苦的大学生，卖惨本事一流，从最初的三百降低到姚初死咬的二百六，最后还是以对方一句“二百五你到底卖不卖，不卖我走了”而成交。

　　根据现在陆霁云的反应，姚初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卖便宜了。

　　无法言说现在内心的感受，陆霁云气得扬手差点挥下去，却又在半空中生生止住，改为用手指戳上姚初的额头，力道不轻：“我他妈两万八买的大衣！你二百五就卖了！”

　　姚初吃惊得倒吸口凉气：“两……两万八……”

　　怎么会这么贵！

　　姚初现在满脑子只有卖的太便宜了，祈祷对方能不能发现什么小瑕疵再退回给他，这次他一定会改价格的，二手的话，就卖一万五好了。

　　陆霁云忍住对他翻白眼的冲动，咬牙切齿对他说了句：“没人比你更像二百五。”

　　带着后悔的一颗心去洗澡，姚初吹干了头发，略带犹豫地敲开陆霁云的房门。里面没有人回应他，于是姚初自作主张将门偷偷打开了一道缝，确保陆霁云能够看到自己的脸。

　　“你睡了吗？”

　　床头的夜灯还在亮着，暖黄的光线映出陆霁云那张疏离的脸，姚初鼓起勇气先开口：“你不会要我赔钱给你的，对吧。”

　　只是试探，先做好打算，免得哪天陆霁云心血来潮，要自己赔钱给他，到时候会措手不及。

　　再说，那件衣服也是陆霁云先说要丢掉的，他只是完美保留了衣服的剩余价值。

　　靠在床头的陆霁云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气得要死也只是憋出一句：“出去。”

　　毕竟有过好好相处的时刻，所以姚初准确理解了陆霁云话里的意思。

　　不追究，不用赔。

　　姚初拍拍心口，非常狗腿地关上门，躺回沙发开始翻看手机有没有跳出退货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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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

 

 

第10章 烦人精

　　熬夜工作外加睡眠不足的后果就是姚初在上课的时候头重脚轻，好不容易能够休息，又非常悲催的发现自己小组作业丢在了家里。

　　每天挤出时间来完成的稿子，现在仅剩二十分钟，如果是在自己的校区，姚初还能蹬个自行车来回讨。偏偏今天上课换了教室，东西校区离得太远，恐怕他在路上蹬出风火轮也无济于事。

　　余染给他的保温杯里装满热水，劝他：“要不算了，去医务室看看，身体最重要。”

　　“不行啊。”姚初嗓子哑得厉害，“这份作业很重要。”

　　“那怎么办，你一个人住，家里也没人给你送过来。”

　　姚初混沌的脑子清醒了那么一瞬，被余染无意一提醒，他想起来家里这个时候应该是有人在的。滚烫的热水接触嘴巴，姚初的唇色红得明显，他不确定陆霁云会不会帮这个忙，因为他连陆霁云会不会接他的电话都不知道。

　　借口出去上厕所，姚初躲进卫生间，拨通了从来没有过记录的那串数字。

　　漫长的二十秒过去，姚初打算放弃，电话那头却突然响起熟悉的嗓音，略带着不耐烦：“谁？”

　　“是我。”姚初谨慎开口，只是与平时清透的声音不同，陆霁云那边似乎是疑惑了好几秒，姚初才紧接了句：“我是姚初。”

　　“……什么事。”不拖泥带水的简单陈述，听起来是要马上把电话挂断的样子。

　　姚初急急开口：“我的作业丢在家里了，就在客厅的茶几上，一台灰色的笔记本电脑，你能帮我送过来吗？”

　　那边响起打火机的声音，陆霁云说：“我很闲吗？”

　　理解为这是不想送的意思，但更相信陆霁云人没有这么坏，于是姚初顶着被骂的风险开口：“帮我一下，可以吗。这份作业很重要，我现在赶不及回去。”

　　所有的声音消失，姚初愣愣地盯着黑屏的手机，倒映出自己惨白的脸色。怀抱着一半的希望求助陆霁云，但仔细想想他根本也没义务要帮自己。

　　洗手池的冷水太凉了，姚初只是洗了个手，便引发出感冒发烧的连锁反应，站在镜子前不停地打喷嚏。

　　重新回到教室，姚初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眼睛干涩的想流泪。

　　教室里人渐渐多起来，姚初的听觉变得很敏感，余染从医务室要了两张退热贴给他贴在额头，又细心的帮他把杯口拧开。

　　“请个假吧。”

　　姚初迷迷糊糊地睁眼，没什么精神：“没事，等这节课上完。”

　　余染拗不过他，想着要不要提前跟老师说明情况，桌子上的手机亮起震动，姚初没给出什么反应，继续补觉。

　　“你手机响了。”余染喊他。

　　费力地在桌上摸索着，余染一把将手机塞进他手里，姚初接通，鼻音很重：“喂，你好。”

　　“好什么好，出来拿作业。”

　　差到爆的语气犹如提神醒脑的退烧药，姚初一下子在座椅上坐直身体，差点打翻余染的水杯。

　　“你、你在哪呀？”

　　得力于陆霁云当过兵的身体素质，在姚初报出第二个收货地址时，陆霁云意料之中的骂了他一句“烦人精”。

　　姚初浑身冒汗，明明是在发烧，身体却像进入了北极的冷圈。

　　陆霁云站在一楼门口等他，面容冷淡，来往的学生络绎不绝，陆霁云身在其中，不论是脸还是身材，都在这里显得过于出挑。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外面套了件棕色夹克，皮质的观赏感很好，看起来就价格不菲，他的手上拎着姚初说的电脑，手背上隐隐有青筋突出。

　　姚初走两步路就喘，等到真的和陆霁云互相对视时，他反而像那个跑了半个校园的人。

　　“谢谢。”姚初抱着电脑，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麻烦你了。”

　　“知道麻烦就好。”陆霁云说话不客气。

　　姚初习以为常，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眼神里没有焦点，说：“那我先去上课了。”

　　转身就走不是姚初的风格，是因为还有一分钟就要开始课程。

　　他抱着电脑歪歪扭扭走了两步，扶着扶手艰难的爬楼梯，感觉背上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上来气，汗珠顺着脸颊和下巴往下滴，姚初手臂一紧，脚下突然腾空。

　　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惊呼，在看清是谁时，姚初很快就放松了身体。

　　陆霁云的力气很大，几乎一只手的力量就可以抱起姚初，教学楼人来人往，姚初不想成为大家的焦点，他在陆霁云好心的“拖行”中，拉了拉他的衣摆：“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