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拍(24)

　　有睫毛扑簌在手心的痒感，姚初趁此机会偷偷欣赏了一下陆霁云这张好看的脸，直到在他嘴角看见了淡淡的笑意，才疑惑道：“你心情又好了。”

　　“是还不错。”陆霁云承认。

　　毫无压力与营养的对话，在逃避了陆霁云的视线后。姚初的思绪茫然无果，面对陆霁云突然的转变，他的脑子里是升起过最不可能的那个想法，但只出现了一瞬就被他连根拔起。

　　因为觉得不可能，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也不可能。

　　已经和陆家的人讲明白，陆霁云也几次三番说过这是他自愿的，姚初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想要顶着可能会被骂厚脸皮的风险，问一问陆霁云。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陆霁云保持着姿势没动：“嗯，你问。”

　　心脏缓慢跳动，一口气憋在姚初的喉咙里，他紧张地动了动盖在陆霁云眼睛上的那只手，声音很小地问：“你……你是不是…”

　　不知道该用‘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比较好，还是用‘你是不是想要和我复婚’更恰当，总之姚初停顿了很久，久到陆霁云握住他的手拉下来，两个人重新四目相对时，由陆霁云接住他的话：“就是你想的那样。”

　　静，静到耳鸣。

　　陆霁云问他：“可以吗？”

　　—— 不可以吗？

　　—— 什么可不可以！

　　—— 好聚好散吧姚初，不要给这段注定失败的婚姻增加这种无聊的感情戏码。

　　—— 被男人喜欢，我只会感到恶心。

　　太多的话海浪一样袭来，重重砸在姚初发昏的脑子里，眼眶在垂下的片刻蓄满泪水，再克制清醒时也只剩被模糊的场景。

　　想到陆霁云也说过不喜欢自己在他面前哭，姚初仓促地想要用手背抹去眼泪。

　　费力地抬起，又被轻易地抓住。

　　陆霁云紧抿着唇，喉结动了动，只是看着姚初。不可否认说出去的话，更无法狡辩每一句都是当时的真心话，滚烫的热泪滴在陆霁云的手背，他捏了捏姚初的手指，而后主动擦干他脸上的泪水。

　　“别哭。”陆霁云想不出好听的话，只能安慰：“不想答应也没关系，不要因为我难过。”

　　没有哭得很凶，姚初吸吸鼻子，脸颊在陆霁云的手心里呆滞地蹭了蹭：“拒绝也没关系，对吗？”

　　“没关系。”陆霁云的手移到他的后颈，托住姚初往前凑，他偏头，很轻地吻在了姚初哭红的眼尾，告诉他：“拒绝我也没关系。”

　　时间是偏差，也是错过。

　　早一点就好了，早一点就一定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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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

 

 

第31章 一个月

　　陆霁云没有因为那天的拒绝而气馁，反而在姚初开始兼职酸奶店的时候，每天雷打不动的去坐三个小时，一直等到姚初下班，再带他去吃饭。

　　开学之后课程排得很多，姚初在酸奶店的工作时间只有晚上的七点到十点，加上他周末会去给学生补两天课，生活费这方面现在不用担心。

　　而他的学费，陆森川一早就准备好，打进了他的卡里。

　　离下班还有十分钟，店里人不多，陆霁云每次都会坐在离门口最近的玻璃窗边，位置刚好对着姚初的收银台。

　　商桢做完最后一份酸奶送给客人，经过陆霁云身边的时候举着盘子遮住半张脸，悄咪咪地凑到姚初身边，揶揄道：“你哥怎么天天来盯着你，怕你给人拐跑了？”

　　刚清点完一半的零钱，姚初很想说让商桢不要再开玩笑了。事实上，陆霁云每天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有时候会看到他戴上眼镜在电脑前和陆时帆通电话，有时候又会是来前台点一份让姚初亲自介绍的抹茶莓果酸奶碗。

　　在店里，他通常都不会和姚初说太多话。

　　“你别乱说。”姚初关上抽屉锁好，“准备一下，下班了。”

　　“行。”商桢表示可惜，伸手揽住他的肩：“你每天都跟你哥走，咱们连一顿烧烤都没时间去吃。”

　　“下次。”姚初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把手拿开。

　　商桢无奈地耸耸肩，抬头时透过陆霁云的镜片对上他略凌厉的视线，他下意识地甩了甩那只碰过姚初的手，对陆霁云笑了笑，转身去更衣室。

　　下班时十点，姚初换好衣服，背上书包从后门出来。

　　陆霁云正在那儿等着他。

　　“吃烧烤吗？”

　　依稀记得‘烧烤’这两个字是刚刚商桢跟他提过的，姚初的肚子也有点饿了，他低着头往前走，慢吞吞地说：“嗯。”

　　陆霁云这一个月应该是瘦了些，五官越发的棱角分明，整个人显得比以前更加冷峻。可又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在电脑前工作的原因，他最近经常带着一副浅金色的眼镜，遮住了眉眼间与人的一种生疏距离感，反而看起来有些斯文。

　　临近小吃一条街，姚初选了一家人不算太多的，他饿了，不是太想浪费时间去排队。

　　在冰柜里一把一把地抓，姚初挑了许多自己想吃的，他的盘子快装不下，最后还是陆霁云帮他拿的。

　　“你怎么不选？”姚初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只有自己在努力的吃。

　　陆霁云帮他把盘子递给老板，在说明了微辣的口味之后，伸手按住姚初的肩，“一会吃你的。”

　　这是没问题的，一直以来都是陆霁云在请他吃饭，自己一次钱都没花过，姚初不免觉得有些占便宜。所以在陆霁云的手机卖出了五千之后，每天的酸奶碗都是姚初从那五千里面扣的，表面上是自己在请他，实际上花的还是陆霁云的钱。

　　应该是看店里生意不好，老板在送烧烤来的时候还给每桌免费赠送了两瓶啤酒。

　　姚初跃跃欲试。

　　“我劝你还是不要喝。”陆霁云真诚提醒，“一杯就倒的人，不要轻易尝试。”

　　有种被看扁的感觉。反正明天是周六，学生的课还要到下午两点才开始，就算醉了，也有足够的时间去醒酒。

　　姚初拿起开瓶器，不死心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很有勇气道：“我酒量见长。”

　　“是吗？”陆霁云摘下眼镜，托着腮将自己的杯子也推到姚初面前，“给我也来点。”

　　姚初的手停在半空，“你开车，不能喝酒。”

　　“我可以睡酒吧。”陆霁云握住他的手腕往下倒，开春的衣物单薄，路边的夜风轻易吹起两人衬衫的袖口。

　　炭火在不远处的烤架下噼里啪啦作响，鲜嫩的肉片在火焰中轻轻卷曲，姚初忙着给自己塞晚餐，丝毫没注意陆霁云看他的眼神。

　　眼镜在桌上被热气熏雾，陆霁云喝完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你的课程表？”他问。

　　姚初正在拿串的手犹豫了下，嘴里的肉嚼得很慢，似乎是为了拖延时间，逃避陆霁云问的这个问题。

　　没有理由不给，但也没有理由给，很复杂，姚初不愿去想。其实他找余染要也是可以要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陆霁云这么坚持不懈的，一定要让自己给他。

　　“没课的时候我都在宿舍睡觉。”

　　言外之意，很明确地表达了就算没课的时候也不会跟他出去。

　　陆霁云不怎么在意：“你愿意发给我就行，不会趁你没课的时候来打扰你。”

　　“那你每天还来找我做什么。”姚初看了看他，“你不用管酒吧吗。”

　　忽略前一个问题，陆霁云回答了后一个：“祝乔宁会管。”

　　“可是这样宁哥会很累。”

　　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半边的街道灯忽闪变得昏暗，陆霁云已经喝完自己面前的一瓶酒，语气平静：“你对他们的关心，要比对我多。”

　　微苦的小麦酒精在姚初的脑子里乱窜，他刚刚一边吃一边喝，没注意到啤酒快要见底，他皱起眉，不太认同陆霁云的说法：“我也关心你了啊，刚刚还让你开车不要喝酒，这不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