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拍(20)

　　“回去干什么。”陆霁云似乎是在压抑不快，他起身，走到姚初身边，按着他的肩看向自己，“你不信昨晚我说的话。”

　　飞快地逃避视线，姚初感觉到肩膀上的那只手扣得很紧，断绝了他想要逃跑的想法。

　　“就回去看看，说点事。”姚初垂着头，弱弱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双长腿：“我吃饱了，可以先放开我吗？”

　　肩上的力度消失，余温的触感还在，姚初不自觉地摸上刚刚陆霁云捏住的地方，眼看着他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去了阳台。

　　“肩膀不疼的话，还是不要频繁抽烟比较好。”姚初好心建议。

　　冬末的寒潮渐渐离去，初春暖风拂动，陆霁云靠在阳台的栏杆，指间燃烧的烟与屋外湿气一同氤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果树木香。姚初不禁想到，陆霁云的烟是不是换牌子了。

　　“你不是讨厌我，还关心我干什么。”

　　好莫名其妙的话，姚初当即反驳：“我哪有讨厌你。”

　　陆霁云咬着烟，无情地转过身去，选择不再看他。姚初不解，跑到他身后，继续诚恳地解释：“我觉得你好像误会了，我什么时候说讨厌你了。”

　　陆霁云总结：“你没说，我感觉到的。”

　　从没有觉得陆霁云是这样子奇怪无理的，姚初摸不着头脑：“我没有。”

　　“不讨厌我，那是什么。”陆霁云自上而下地看着他，眼神添了一丝烟雾带去的迷蒙，姚初被他盯的心跳加速，恍惚中连深情两个字好像也可以放进陆霁云的眼睛里。他神色平静，淡声道：“那你还喜欢我。”

　　不知道惊吓和惊恐这两个词哪一个更合适，姚初的脸色一下红透，他怔怔地看着陆霁云，半晌才开口：“这是我的事，你还是不要管比较好。”

　　本身就被“被男人喜欢会犯恶心”这句话打击过，姚初不明白为什么陆霁云又要提起这件事，应该是离婚太高兴把脑子给冲昏了，才导致他这两天有中邪一样的行为。趁着关系解除，还要挑起机会故意笑自己，真的很不道德。

　　感受到自己不平常的心跳，姚初以一种极其别扭的状态回到卧室。

　　不早了，还是快点去陆家说清楚自己和陆霁云的事。

　　姚初收拾好书包，不指望陆霁云会捎自己回去了，他整理了一些东西，还打算说完事再去图书馆一趟。

　　打开门，陆霁云正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站在他房门口。

　　姚初对他突然的出现可以暂时稳住好心态，他问：“有什么事吗？”

　　陆霁云瞥他一眼：“送你回去。”

　　“你不是不想送我回去吗。”姚初跟在他身后，走到玄关处换鞋。

　　陆霁云回头：“我什么时候说的？”

　　姚初活学活用：“你没说，我感觉到的。”

　　胆子确实大了不少，应该是摸清了就算陆霁云再怎么生气都不会对他动手的真理，姚初一边害怕一边犟嘴。

　　陆霁云拎着他的衣领提到大门口，随后两只手捏住姚初的脸颊，面团子似的揉，看起来像是被气疯了。

　　姚初在他的手里‘唔唔——’了两声，皱着一张脸呼吸卡顿，他听到陆霁云在他耳边说：“你再学我说话试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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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情侣的回旋镖罢了

 

 

第27章 离开

　　到达陆家的时候，陆森川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姚初和一楼的麦青打招呼，一时不知怎么改口。

　　“就喊妈妈，离了婚我也是你妈妈。”麦青哄着怀里的小婴儿，一如往常的温柔神色看着姚初：“虽然不是你亲妈，当你干妈也是要这样喊的。”

　　姚初乖巧地站着：“妈妈。”

　　“乖。”麦青拍拍小婴儿的屁股，指了指楼上：“快上去吧，爷爷在等你。”

　　陆霁云跟在他身后，被麦青喊住：“你不用上去，在这儿等着。”

　　自己一个人确实会更方便点，姚初朝陆霁云看了一眼，转身上楼去了。麦青把小宝宝交给保姆，拉着陆霁云坐在沙发上，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陆霁云给她倒了一杯茶，希望她缓缓，别被气死。

　　打量的眼光落在陆霁云身上，麦青对自己的儿子了如指掌，她抿了一口茶，不咸不淡道：“听说你不让小初搬出去住，还说要照顾他 。”

　　陆霁云放下手里的杯子，思考片刻后就知道亲妈是怎么知道的：“他告诉你的？”

　　“你说呢。”麦青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小初问我认不认识道士之类的，我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事，结果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他说你离婚之后变得很不对劲，怀疑你被鬼缠上了，要我赶紧给你驱驱邪。”

　　再一次被姚初质疑，陆霁云现在已经能从容面对。

　　“我没中邪。”陆霁云抽出烟，但没点火，他强调：“脑子也没坏。”

　　“哦——”麦青的一声调很有深意，她靠进沙发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哼着歌没再说话。

　　在书房和陆森川讲清楚所有的事情，姚初最担心的就是他对陆霁云的暴力教育，虽然自己小时候也被爷爷打过屁股，但这么多年细数过来，统共也不超过三次。其中有两次还是因为自己不听话爬到树上摘桃子结果下不来，让爷爷担心才这样的。

　　陆森川听了之后没发表意见，他撑着拐杖站起来，姚初连忙小跑过去扶他：“知道了，那你之后准备住在哪里？身上的钱够不够用？”

　　来自长辈的关心总是让姚初心里发酸，他回答：“已经申请学校的宿舍了，而且现在我有去兼职，再加上你们平常给我的红包，很够用了。”

　　没说自己是在酒吧兼职，姚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刻意隐瞒这段事实。可能是因为刚刚才和陆森川沟通完，说了让他们不要给陆霁云压力，这个时候又和陆霁云扯上关系，总归是不太好。

　　“那你要经常回来，让我看看你过得怎么样。”陆森川握着他的手，老人枯槁的手布满了年轻时打仗拿枪的茧子，姚初不免想到自己的爷爷，也是这样一双手，抚养着自己长大。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滴，点点头：“嗯，一定会的。”

　　“对了，你大学的学费，回头我让霁云打给你。”陆森川提前预料姚初的反应，在他震惊拒绝的神色中率先板起了脸，严肃得很：“不许拒绝，答应老姚的事我都办不好，以后死了我怎么下去见他！学费我出，别惹我这个老头子生气了。”

　　姚初张着嘴来不及反驳，只好无奈答应。

　　人情这个债，不论是陆森川，还是他，一时半会都是还不完的。

　　总算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姚初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陆霁云不用再受胁迫，也不用再忍着恶心对自己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了，应当是高兴的，但姚初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他下楼，视线刚好和一直往楼上看的陆霁云对上。

　　“要不要先回家？”陆霁云维持着这两天的好耐心，过来问。

　　姚初摇摇头：“我要先去一趟图书馆，马上开学了，得去准备点东西。”

　　“我陪你。”

　　“不用。”姚初拒绝的很快，想想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大，说：“爷爷要你留下来陪他吃饭，先别走。”

　　天空湛蓝浮着海的颜色，日出立在中间散着橘黄澄亮的光。姚初往他身后看，指尖抓着自己的书包带子，出了汗，黏糊糊的：“我先走了。”

　　陆霁云拦住他：“要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虽然来往过路的佣人没有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的，但姚初还是觉得不自在，他为陆霁云的示好而担忧，决定和他说清楚：“我已经和爷爷说好了，他不会再打你了，你也……也没必要这样，别为难自己。”

　　怀疑姚初的脑袋瓜是什么做的，陆霁云想要掰开来看一看。眼下人多，不方便说太私密的话，陆霁云烦躁的想要抽烟，他捏住姚初的下巴，让他抬头，可真对上那双圆乎乎睁大的眼睛时，又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只能撂下一句：“看完书回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