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子不快,显然并未放松警惕,仍顾忌着身后来历不明的仙仆。在将要离开树林,踏上官道的刹那,身子忽然微不可见地一僵。
如一尊石像般保持着迈步的姿态,连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须臾,他又动作僵硬地转过身,慢慢回到牧逐流跟前,温顺地垂下了头。
牧逐流眼底漫上笑意,似乎早有预料:“城主这是改主意了?说来听听?”
“魔尊的弱点……”燕归竹神眼神挣扎不已,张合着嘴,却仍是阻挡不住说出口的话语,“每年……阴月阴日……”
刹那间天地无光,暗红砂石席卷而来,如血色飞扬,冲那仙仆劈头盖脸打去。同时黑袍拂过,携青白身影翩然落地,怀中还抱着救下的燕归竹。
燕归竹一脱离那诡异术法,就昏过去了。
“好大的胆子,敢在孤绝山脚下对本尊的心腹动手,找死!”温千晓怒不可遏,弹指间,魔气凝成的黑蛟虚影自指尖冒出,迎风就涨,蛟尾一旋将牧逐流捆了个结实,“丹霞都未必有这个胆量,说!你家主人是谁??”
牧逐流却没在看他,眼珠瞟动,目光落在脸色发白的小仙君身上,意味深长道:“是你。我想用不着自报家门了。”
温千晓:“???”
这人谁啊,好像谁都得知道他似的,啐。
温千晓正准备把怀里的燕归竹扔了,捋起袖子揍人,忽见白子游伸手一拦。
“我确实知道他,化成灰都认得。”白子游眸子里燃起了一簇火,如鬼火幽幽,映照着滔天恨意,“凌波派掌门,牧逐流。”
牧逐流一笑,和和气气道:“正是在下。白露仙君,许久不见。”
魔尊大人傻眼了:“熟人?”
“是仇人。”白子游冷声道,“方才他自称奴仆,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资格进入云境。八成是与丹霞结了主仆契约后,才被当做家奴带进去的。”
“哦?”牧逐流惊讶道,“白露仙君又是如何知晓?我记得那日,你被丹霞仙君当着凌波派众弟子的面惩戒羞辱,颜面扫地,最后没能熬住昏过去了。后面的事,你应当一概不知才对啊。”
随着这些话语,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不堪的记忆片段,白子游一下攥紧了拳头,微微颤抖起来。
温千晓眯起眼睛:“你说什么?丹霞?”
“丹霞仙君当然没有亲自动手。像白露这样的罪人,哪用得着他亲自惩戒。”牧逐流的笑意愈发灿烂,“是我替丹霞仙君动的手,连泡了毒树汁的鞭子抽断了几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凌波派的演武场可真是热闹,曾经高高在上的仙君披头散发,被一盆冷水泼醒,满身泥泞,蜷在尘土里哀声求饶,真是狼狈,啧啧……”
牧逐流在那里喋喋不休说个没完,以凡人的身份折磨一个仙君,似是给了他极大的满足。
魔尊大人眉头拧得越来越紧,终于听不下去了,手腕一翻,朝燕归竹的后心拍进一口魔气。
可怜燕城主刚摆脱傀儡术昏过去没多久,又一个激灵醒来,然后被魔尊大人火急火燎地丢到一旁:“一边儿去,本尊等会再找你算账。”
温千晓真的很急。
因为他瞧见自家小仙君眼眶红红的,似乎要哭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一天,捋捋进度,继续日更。
恶毒男配二号出现了!
第48章
“阿霜!”
白子游抬眼,泛红的眸子罩着层莹润水光,一眨不眨看着他,尤其是那只翠色眼眸,像碎了般,含着无尽的委屈。
温千晓轻柔地将人搂进怀里,在小仙君瞧不见的地方,眉眼含煞,冷冷瞪着那笑容灿烂的蓝衣仙仆,五指张开又猛地攥住。
黑蛟虚影也随之猛然收紧,几乎要把牧逐流的身子绞断。
“孤城就在孤绝山脚下,魔尊大人脾气这么差,我怎么会大意到用真身犯险?”身体扭曲得几乎不成人形,牧逐流却丝毫不见痛苦,依然带着诡异的微笑,微微转动眼珠子,朝着白子游轻声道,“白露仙君,有缘再会。”
话音未落,便化作了一缕青烟,枯叶堆里“扑通”掉下了一个木偶。
“是丹霞炼制的木傀!?”这玩意温千晓再熟悉不过,让黑蛟叼过来放在掌心,随意看了两眼,“这东西用起来除了实力差些,与真身一般无二,还能在千里之外操纵自如。看来这仙仆很是得宠啊,这种宝贝都拿得出来……没事吧?阿霜?”
白子游煞白着一张脸,腹中翻涌作呕,难受得他满眼泪花,几次三番想推开温千晓,又舍不得那暖意,把脸埋了回去。
“……千晓,我想回家。”
小仙君在怀里轻轻打着颤,魔尊大人简直心疼极了,把木傀往乾坤囊里一塞,将人打横抱起,安抚道:“没事,阿霜,我们很快就回无名宫了。”
他又瞥了眼面色灰败的燕归竹,道:“你,随本尊回无名宫。”
好凶。
燕归竹打了个哆嗦,心道自己这回多半是死定了。
他战战兢兢地跟着去了无名宫,然后在芙蓉水榭被晾了一个时辰,无人看守。
燕归竹:“???”
作为魔尊的心腹兼狗头军师,他很快领悟过来:这会儿魔尊在忙着哄白露仙君,没空搭理自己。而且这态度,似乎也不打算把自己如何,顶多敲打敲打。
但燕归竹依旧很忐忑。
因为他确实做错事了,事情还不小。
哄完了人的魔尊姗姗来迟,好像趁机吃了很多豆腐的样子,容光焕发,坐下后心不在焉地把玩起了茶盏。
燕归竹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道:“尊上。”
“嗯?啊对,你好大的胆子!”温千晓被唤回了神,立刻一拍桌子,怒道,“竟敢跟踪本尊!”
燕归竹废话不多,直接趴地上了,姿势标标准准:“求尊上饶命。”
“你擅自跟踪本尊,还险些向云境泄了密,这些都是死罪!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燕归竹低伏着头,想了许久,“属下无话可说。”
温千晓被气笑了。
他不相信燕归竹会背叛自己,白子游让花糕偷听来的对话倒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所以魔尊大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燕归竹为什么要偷摸跟去万噬裂谷。
温千晓屈起指节,敲了敲桌子,道:“起来!”
燕城主赶紧爬起来规规矩矩坐好。
“说,这是第几次跟踪本尊了?”
燕归竹老实道:“……记不清了。”
温千晓:“???”
这就有些过分了,绝不能轻饶。温千晓清清嗓子,开口道:“你——”
“每年阴月阴日,尊上都会离开孤绝山,然后带着一身伤回来,假称闭关。”燕归竹低声道,“属下实在很担心。”
温千晓一愣。
“后来我偶然撞见尊上离宫,实在按捺不住,就跟了上去。”
等到了万噬裂谷,见到那扇鬼门后,燕归竹就知道自己闯祸了。无论出于何种理由,他都不该窥探魔尊的秘密。可偏偏就那一次,魔尊离开深渊后,没能撑到无名宫,在离清平山还差两三里路的地方晕了过去。
怎让人放得下心。
“本尊原是想抹去你的部分记忆,就当作无事发生过。”温千晓喝了口茶,睨着他,指节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桌面,“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踪本尊,可不是抹掉记忆就能算了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自思忖道:难怪有好几回自己分明掉在了清平山附近,醒来却已经被狐逍遥捡回去了,说是晕倒在洞口的桃花树下。
应该是燕归竹干的好事。
这么一想,又心软了几分。
这会儿燕归竹头都快低到桌子底下去了:“听凭尊上发落。”
唔,再加一条,认错诚恳。温千晓到底还是没能下狠心罚,道:“去九龙潭思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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