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整座城堡里,只有斯拜尔家族和麦肯纳家族才知道的秘密,只是在听到出口的方位后,奥利弗就丧失了派人去堵的兴趣。
出口太远,也太隐蔽了,而是在往瑞切城的方向。
在不清楚对方已经出发多久的情况下,要想派人后追,在一片密林里找到那个隐秘的出口,显然是个过于麻烦的任务。
失去利用价值的麦肯纳被再次提走。
跟来时还能中气十足地挣扎不同,这时的他浑身瘫软,哪管骑士对他的态度有多恶劣,都想尽快逃离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福斯的身边。
“没有必要去追了。”奥利弗果断地作出了决定:“我只是要格雷戈城,而不是要杀光麦肯纳家族的人。”
连谈判都不愿意开启,而是直接撺掇格里德的家眷逃跑的人,一定是那位自知只要格里德还活着、自己就必死无疑的管家斯拜尔。
不过格里德的继承人显然也不太聪明,才会那么轻易地就被对方给糊弄住了。
一边装作负隅顽抗,一边暗中逃跑……要是他不够冷静的话,这难道不是在变相地激怒他吗?
不论是否逃跑,结局都是一样的:失去领地。独自逃亡的话,不但会让格里德陷入绝对危险的境地,逃亡路上也注定充满危险。
去到瑞切城后,对方真的会提供庇护,或者让他卷土重来的资本吗?
一切都是未知数。
“也不对。”
奥利弗在困惑了一阵后,很快就纠正了自己的想法,公允地评价道:“不论如何,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人仁慈上,都是错误的。”
照这么看,格里德的那位继承人不论是出于什么想法,倒是做出了最谨慎的选择。
第163章
差不多是时候了。
通过“去而复返”给惊喜的士兵们做了最后的动员后, 斯拜尔便在他们毫无疑心的目送中,顺着石阶往下走去。
他走得很快,不久后就摆脱了其他仆从的耳目, 找到了之前藏在地道入口附近的行李。
——该走了。
斯拜尔满意地想着。
他大致估算过:刚放出去的消息,足够干扰追兵的注意力,也能给他争取不少时间。
奥尔伯里军的迅速反击虽然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在原本的计划里, 这场被他在麦肯纳面前轻描淡写的出征,注定是极不顺利的。
也只有麦肯纳那种酒囊饭袋会相信他编造出来的说辞, 认为那位小公爵是个可以随便欺凌的对象。
从撺掇对方的那一刻起,他早就防备着受挫的对方回来后恼羞成怒,要调转头来对付自己了。
作为长期为麦肯纳家族维护这条密道的斯拜尔家人,他怎么可能不借用自己职权的便利, 提前做好准备?
虽然时间比他预想的早了一些, 不过……
在踏入地道前,斯拜尔最后回过身, 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这陪伴了他近四十年的场景。
他并没有犹豫太久。
在闭了闭眼后,他很快下定决心。
赶在其他人注意到他的举动前,穿着便于行动的短靴的右脚,率先踏上了干硬的土块。
他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了,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浑身的警惕心也不由自主地卸到了最低。
一道诡异的金光,却忽然从他余光里掠过。
“唔!”
斯拜尔感觉自己的头部就像被拴着三匹骏马的沉重车厢狠狠地一下撞上, 猛地变得空白。
在陷入彻底的昏迷前,他的脑海里甚至没来得及浮现任何念头, 瞬间失去意识的躯体就已经软绵绵地倒下。
以脸朝下的姿势, 悄无声息地滚进了浅浅的地道入口。
——
“猫猫神?”
是奥利弗的声音!
光明正大地发着呆的金发神祇, 几乎是这道声音响起的瞬间,原先懵懂的金眸就一下明亮起来了。
“奥利弗。”
祂眨了眨眼,掩去眼底被抓包的心虚,假装自然地回应着。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呼唤你了。”
奥利弗意味深长地陈述着。
就在猫耳神明走神的那一小会儿,格雷戈城的护城河旁的战争已经正式打响。
夜/幕降临不久,那一张张活动桥和木质掩体就都做好了。
士兵们在福斯的全权指挥下,克服着各自的紧张情绪,跟随各自的骑士指挥官冲锋踏上充当走道的木板。
最孔武有力的那批士兵走在最前面,他们手里合力推动着的,是那面用木柴做的活动式巨大盾牌,一边呐喊着,一边沐浴在密集的箭雨里缓慢过河。
活动桥造得足够宽敞,在骑士有条不紊的指挥下,明明够四个人挤着过去的临时木桥,同一时间却只允许两个人通过——这是为了确保有足够的宽度让他们通行。
哪怕是步伐迈得比较大的那些人,也不会因为紧张或者粗心大意,就不幸地掉进湍急的河里。
实际上,在这次的战役中,奥利弗并不需要他们做太多事情:除了亲身上战场的必要锻炼外,就是让他们过河后营造足够大的声势,分担好火力。
这样就能为他等下接近城墙的行为打好掩护,确保他的安全。
还没有过河的士兵也没有闲着,除了等待上活动桥的人外,有的正操作着射石炮:巨大的石弹被射石炮抛出、重重砸上城墙后,带出一小片墙皮和石屑的声响。
以奥利弗苛刻的眼光来看,这无疑是典型的声势大、威力小。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石头在投出后,击中墙面时的力道是朝下分散的,而不像是后世的火炮那样以平直轨迹直接撞上去,达到火力集中的效果。
清楚背后原理的奥利弗,当然不会寄过多的希望在投石器上,还是决定等会儿亲身上阵。
然而即使是这样简陋的器械,对操控它的兵士要求却一点不低。
不论是石弹的材料选取、临场的打磨制造,以及具体地瞄准目标并进行效率的发射,都是具备相当技术难度的过程。
就目前的普遍认知里,石炮兵是一个比较少见,却十分重要的特定兵种。
当然,在连投石机都没有一台的莱纳城里当然是找不出来的,奥尔伯里城里倒是找到了七八位。
还有一个例外的存在。
奥利弗看着那张熟悉的稚嫩面孔,见对方操控投石器时的娴熟动作,不由得笑了笑。
是不久前才因为卓越的能力脱颖而出,石炮兵里年龄最小的简纳罗。
但要同时运作场上这四台投石机,还要有充足的人手进行轮换,光靠那区区不到十个人,显然是不能做到的。
最后依赖的,主要还是奥利弗半途得到的那批俘虏兵。
毫无疑问,他们原先全是麦肯纳伯爵的人马,还是手法熟练优秀,能被遴选出来的精英。
果然,他选择直接抢劫敌人手里现成的那些,而不是自己花时间和材料去制造那些性价比极低的攻城器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奥利弗愉快地弯了弯眉眼。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帮他造——这点必须感谢最大赞助商格里德。
要知道,这位伯爵甚至还慷慨地帮他把货给送到半路上了,极大程度地减少了器械的损耗和运输的用时。
格里德当然不知道,那位拥有天使的美丽外貌的公爵,心里正转动着让他吐血的恶毒念头。
他这时正猥琐地挤在一名士兵的腿和那掩体背后,尽可能地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这次的运气,实在算是不错了。
在猛然得知自己要第一个踏上木板时,他是真的被吓破了胆,当场哭喊得撕心裂肺,拼命地扭动挣扎。
但根本没有用。
活动桥刚一铺好,他就被强行拽到了上面,脚踝上的绳索才解开,就被推搡着踏出了第一步。
他甚至不如自己那批被俘虏的士兵,不被允许躲在掩体背后——而那群该下地狱的、该死的、恶魔般的城头卫兵,竟然不顾他的呐喊,真的朝着他这个领主射箭!
从来没有那么靠近过死亡过的他,才象征性地走了两步,就害怕得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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