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孩子?”姬清纳闷,他这里医好孩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被本世子骑马撞倒的那个。”
他那日无意中撞倒了一个孩子,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快活不成了,不曾想昨日居然撞见那孩子又活蹦乱跳的,一番打听,找到了此间药铺。
“原来是你,先把医药费结了吧。”姬清挑眉,靖安侯世子,还没功夫找他算账呢,眼下撞上门来了。
“结就结,多少?”靖安侯世子大手一挥。
“纹银一百两。”姬清面不改色地道,撞了人就跑,诊金十两,剩下都是罚款。
“多少?”靖安侯世子险些变了调,气急败坏道:“一百两?你敢狮子大开口,这么多银子够你吃三年了!”
“美人,你很缺银子吗?本世子这里有。”陆丞丞腆着脸凑近。
“滚一边去,再乱叫毒哑你。”姬清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在陆丞丞眼里,却是似嗔非嗔,勾魂得很,迷得他灵魂出窍。
姬清见陆丞丞呆愣在那里,以为他被吓住了,转过头继续看向靖安侯世子,一副不给银子,一切免谈的表情。
靖安侯世子忍了又忍,憋屈道:“你拿了本世子的名帖去靖安侯府领吧,此次来找神医,就是为了请你去燕王府替燕王诊治,事成之后,大有赏赐,区区一百两算什么。”
姬清伸出一只手,淡淡道:“现结,概不赊账。”
“你……”
见姬清油盐不进,靖安侯世子气结,恨不得掉头就走,但想到这次帮了燕王的好处,又忍住了。
他把身上的银两翻了个遍,又从陆丞丞那里凑了一些,总算凑够一百两。
啪地一声,将一叠银票拍在姬清桌面上,靖安侯世子理直气壮地道:“神医,现在可以走了吧?”
“不去。”姬清收起银两,眼皮都没抬一下。
靖安侯世子气急,拍桌怒道:“你敢耍我?你可知本世子的身份?”
寿春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们可知王爷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你们。
“我只问你要了诊金,从未提过要去燕王府。”姬清道。
“那神医要多少诊金才肯去?”靖安侯世子正好重新坐下,好声好气地问。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好脾气都用在这儿了。
姬清想也不想道:“多少都不去,要看病你叫燕王自己来,本店概不出诊。”
靖安侯世子一口老血梗到胸口,“燕王现在那样子你叫他自己来?本世子都不敢这么跟燕王殿下说,敢说的脑袋都搬家了。”你可知道燕王这几日赐死了多少大夫?这话靖安侯世子没敢提,他怕说了神医更不愿意去。
“贺问舟,要不还是别让神医去了。”知道神医就是美人,陆丞丞立马就后悔了,不想看到对方有一丝一毫危险。
“陆丞丞,你忘了你我已经给燕王殿下禀报过了,若是今日不把神医带去,这份后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陆丞丞犹豫着:“要不……随便找个大夫,就说成是神医?”
贺问舟凉凉道:“然后治不好,那大夫被赐死,咱俩受牵连?”
“随便找个大夫这事可行,”姬清插了一句嘴。
燕王府他是不可能去,就姬睿那只狐狸,从身形也能把他给认出来。
可毕竟事关人命,都是同行,总不好看着这些大夫送死,姬清掐指算了算时间,大发慈悲告诉他们,“燕王那病是季节性的,你们随便找个大夫开四天药,吃完就能好。”
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头,看向姬清,惊诧道:“此话当真?”
“爱信不信,与我何干。”
“信!”陆丞丞定定地看着他,满目深情地道:“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姬清:“……”大可不必。
贺问舟站在一旁猛翻白眼,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是个恋爱脑呢。
“事成之后,定会备厚礼来谢你。”贺问舟拽着恋恋不舍的陆丞丞走了。
姬清把一百两递给天冬,“留十两充作那日的医药费,剩下九十两拿去给那孩子家里,就说是世子给的赔偿。”
回到将军府。
今日药铺不累,姬清也没休息,打算早早给陆景深施针,于是径直去了书房。
姬清是这府里的将军夫人,自然没人敢拦,一直走到书房门口,推门进去,才发现陆景深正在谈事情。
那黑人劲装的人已经消失了,可姬清还是听了一耳朵“公主府”。
姬清走进去,很自然的问道:“公主府出了什么事吗?”
两人之间不是真正的夫妻关系,关于前夫的事陆景深也没瞒他。
陆景深给姬清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臣一直在追查前夫被绑架的事……”
“噗——”姬清一口茶喝到一半,被陆景深这句前夫噎了一下,缓了口气道:“将军接着说。”
“清川当日被山匪所虏,那群山匪虽然被北禄探子灭口,但还有一人活着。”顿了顿,陆景深才道:“那女子独子和丈夫被杀,自己也被北禄那群畜生给糟蹋了……”
陆景深说到一半,突然发现姬清脸色煞白,额头上满是冷汗,表情比哭还难看。
“你怎么了?”陆景深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摸他的额头。
姬清摇摇头,涩声问:“那女子还活着?”
陆景深轻叹,“活着,但却不如死了。”
姬清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所以,你真的一直在追查姬清川的死因?”
他本以为遭遇山匪是意外,没想到陆景深竟然一直在查。
上辈子被山匪抓的时候,他想方设法,凭借自己的医术,获得了山匪的尊重,很快跟那伙山匪打成一片,逃跑的路也找好了。
可突然间,一群北禄人冲了进来,然后就是噩梦的开始——
那些北禄人都是疯子,见人就杀,除了姬清川和女人,男人们无论老少全杀光了,然后又轮流欺辱了所有女人。
那些女人大部分被玩弄致死,就算侥幸活下来,也疯的疯傻的傻,后面不是被杀,就是自尽。
季清川被他们死死压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张张绝望的脸,混乱不堪血腥淫麋的一幕……
一切就像噩梦,如坠深渊般的噩梦……
残忍的不真实,给姬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惨痛记忆。
耳边除了一声声狰狞的笑,一切都听不真切。
后来那些畜生也把邪恶的爪子伸向季清川……
在看清楚这些畜牲的所作所为之后,季清川没想过要活着,他果断给自己下毒,不管有多痛,但求速死。
然而,老天还是没有轻易放过他。
季清川被他们放了半身血,以刺血之法救了过来。再次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没死成,季清川一颗心如坠冰窟,好在他身上带了剧毒,他们没办法碰他的身子。
气急败坏之下,这群人挑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
季清川被带着一路北上,他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刮干净了,他就地取材。
一路上下过毒,但对方人太多,还有人也会医术,只毒死两个就被发现了;也逃跑过,因为手筋脚筋断了跑不快,被抓回来就是一顿毒打,但他没有放弃,通过沿途路线,季清川已经猜到这群畜生要拿他做什么。
他有自己的骄傲,即便跟陆景深算得上素不相识,但也不愿拖累对方。
哪怕毒入骨髓,哪怕痛到死,痛到肝肠寸断,他也默默忍受着,无所不用其极,弄死了掳劫他的一半人马,自己也被折腾的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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