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对着李大学士点了点头。
由李大学士亲笔拟旨,封了姬清为当朝太子,由太子监国。
姬清领旨。
一众朝臣跪地谢恩。
从乾清宫出来,五位内阁大臣纷纷给姬清道喜,然后才离开。
姬清抬头看向暗沉的天色,长长一叹:“好漫长的一天啊。”
陆景深看着他笑道:“太子殿下是要住在宫里,还是随臣回家?”
姬清握住他的手,道:“回家。”
近日朝中公务全都压在了姬清身上,因为初次接手,又无皇帝从旁指导,事务比以往更多更杂,多亏有五名内阁大臣从旁协助。
如今金吾卫空缺,五城兵马司一团乱,还有朝中剪除的王阁老一派系的党羽,各处百废待兴。姬清每日忙于安抚人心和处理政务,已经多日没有回将军府。
他嫌东宫晦气,索性住进了承乾殿。
季家的案子翻案重审,如今已经全部昭雪,季榛榛也消了乐籍,不再是罪臣之女。
李大学士道:“如今案子已经审理完毕,谋逆之罪应当处置了。”
姬清沉吟道:“林宗狄,朱正济和王阁老斩首示众,其家眷流放三千里,德贵妃、姬睿和姬晟赐鸩酒,谋逆大罪死后不入皇陵,命人收敛了尸身,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安眠吧。”
第99章 登基
姬清想起关于王莲儿的消息,她自幼心高气傲,自从知道姬睿不能人道,而与她夜夜缠绵的不过是个暗卫,便疯了,整日挺着大肚子痴痴傻傻。
姬清叹了口气,“东宫一众妻妾关入宗人府,让端王多照顾一点,广王府就不必牵连了。”
“殿下仁德。”几位内阁大臣跪拜道。
翌日,姬清代表成顺帝,率领百官迎公主回朝。
原本这是一个高兴的日子,姬清甚至打算于太和殿设宴,为怀玉公主接风洗尘。
然而,这一切被北疆八百里加急的一则消息扰乱了。
北禄人趁着大延内乱之际,举兵来犯,斩掉了定远侯的头颅悬挂于阵前。
北禄这是明晃晃的挑衅!
满朝哗然。
如今正是新旧交替的繁忙时候,朝中人心惶惶,北禄这个时候来犯无疑是雪上加霜。
“北禄人将定远侯的首级挂于阵前,就是为了降低我军士气,羞辱我巍巍大延无人,臣以为应当派一名将出征,搓一搓禄人的锐气。”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延名将,无疑是骁骑大将军,陆景深。
几乎一大半朝臣都看向陆景深,先前陆大将军接受过一次成顺帝北征的命令,那时候只是计策,但这一次却是真的,且定远侯已经战死,情势危急。
从北疆到上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需要七八日,也就是说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定远侯已经死了至少七天,檀城怕是危了。
放眼望去,满朝文武,没有比陆大将军更为合适的人选。
姬清转眸看向陆景深,这个人的袍泽战友,十万军民都在北疆,他是不是放不下?
果然,陆景深排众而出,单膝跪地道:“臣、陆景深,请战,誓死保——”
啪地一声,姬清直接将奏折砸在地上,怒道:“你誓什么死?谁允你死……”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姬清深吸一口气,疲惫地道:“退朝。”
朝堂上顿时一肃。
只有姬清冷冰冰的声音,“孤说,退朝!”
寿春尖细地嗓音高喝一声,“退朝——”
群臣都惊呆了,纷纷上前谏言。
“太子殿下不可啊,如今正是我朝生死存亡之际,尚未商量出结果,怎可一走了之啊?”
“陆大将军已经请战了,殿下为何不允?”
“殿下当以大局为重啊!”
眼看姬清头也不回地走了,陆景深连忙起身追了出去,心里暗道糟糕,这是真恼了。他怎么嘴这么笨,出征请战的话说习惯了,张口就来,也不过一下心,好端端提什么死,明知道姬清因当年被俘之事对北禄人积怨深重。
“清清。”陆景深从后面抱住他,寿春和祥子连忙转过身子,不敢多看。
姬清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但声音微颤,“我跟北禄人接触过,知道他们有多狠,他们只看眼前利益,没有家国之念,他们将定远侯的头颅挂于阵前,不是为了羞辱大延,他们是在激你。”他转过身子,红着眼眶看着陆景深,抖着唇道:“他们想要你的命,陆景深,你叫我如何放心你去?”
“我杀了他们多元大将,两位王子,他们恨我想杀我都无可厚非,只看有没有那个本事!”陆景深拉住姬清的手,道:“我去出征不是为了皇帝,我是为了百姓而战,为了你而战,若我不去,蓟州城破,禄人一路南下,直逼幽州甚至上京,难道我还能坐视不管吗?”
“可是你为北疆付出够多了,你中了那么深的寒毒,差点就死了。”
“但我没死,寒毒也好了。”陆景深笑道。
姬清咬牙,“我医好你不是为了让你去拼命的!我都已经是太子了,没有来自君王的忌惮猜疑,我以为我身居高位你就可以不用拼命,不用再受伤,不用受苦,不用受寒。”
陆景深笑着摸了摸他的脑后,“可是我想替你守护好这片江山,想给你一个安稳太平的盛世,我父亲曾经希望看到檀城的百姓夜里可以安寝,我也想替他完成。”
“你太狡猾了。”明知道这样说他就不得不点头,“那我与你同去。”
“太子亲征可是大事,如今皇上病危,朝中离不得你,别说气话。”
姬清哂笑一声,“你心里始终装的是天下苍生,倒显得我独善一身,心里只系你一人。”
陆景深眸中漾起笑意,“你许我两世,负尽天下人也不敢负你。我会拿下北禄,活着回来。”
姬清抱住他的腰,闷声道:“我不在乎别的,只要你尽快回来,把陆一他们带上,这是我最后的条件。”
由于出征人选没有定下来,下朝之后有不少请战的折子递了上来,两人一起坐在勤政殿里翻看。
“郭闯不必说了,他有北疆的作战经验,必去。”
“临江侯善水战,肯定不行;平宁侯一把年纪了,北疆天寒地冻,也不行。”
“镇国侯世子?”姬清拉了拉陆景深的衣袖给他看,“是陆丞丞请战的折子,他想要去北疆建功立业。”
“哦,侯府男丁从小必修习武,熟记兵法,陆丞丞再顽劣耳熏目染之下应当也不会太差,领兵肯定不行,可以给他个先锋或者我的亲兵,先历练一番。”
姬清点点头,在陆丞丞名字上打了个圈,又道:“郭将军从首辅府上抄出来不少好东西,我让他都充了军资,这回给将士们都穿暖,打仗的时候手不僵。”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迅速拟好出征名单,粮草棉服等一应物资。
陆景深拿着名单去了军营,姬清则留在勤政殿召见了兵部和户部两位尚书。
见二人进来,姬清先看向兵部尚书杨岳,问道:“如今靠近北疆的边防重镇能调用多少兵马?”
大延东起蓟州西至宥州,绵延万里,横跨幽州、云州、雍州、鄯州,分别与北禄、西厥和一些小部族交壤,囤聚着大延近乎七成兵力。
杨岳斟酌片刻,道:“六大重镇共计屯兵六十二万。”
姬清道:“刨除蓟州那十万,从其余五镇当中抽调二十万兵马,赶赴蓟州与镇北大军汇合。”
不等杨岳回答,户部尚书吴之戎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这么大的事,是否应当先知会陛下一声?”之前查封王阁老府上的巨额银钱,被太子大手一挥,全拨给了镇北军,他对此颇有微词,是以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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