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诸多问题,刘鹏捧着心口,作不慎娇弱状,看得殷停直倒胃口。
他吸了口气,说:“说来话长……”
“那就简单点说,”殷停打断。
他顿了顿,幽怨地看着殷停:“师兄好没良心,一点都不担心奴家。”
见殷停黑了脸,他才正经道:“长话短说,那日情况混乱,我和绮秀逃命误入了一处秘境,踩中了上古残留的传送法阵,也是命好,正好将我们送到了无有天疆域附近。”
“你们命是真够好的,”殷停由衷道。
据他所知,这些上古流传下来的传送法阵,要么是年久失修成了堆破铜烂铁,要么则是传送之地凶险万分。
他曾当趣闻在书中看过一个倒霉兄弟的记载,他亦是误入上古传送阵法,却没有刘鹏他们这般好命,直接被传送到了无妄海深处,生生给淹死了。
“好有更好的呢……”刘鹏神秘兮兮地凑上来,压低声音说:“我在秘境中发现了个宝贝,现下被我藏在一处隐秘之地。”
“师兄,想不想看?”
“起开,”殷停站起身,绕到他身后,硬推着他往前走,“送客嘞!”
“停停停!”刘鹏用脚后跟蹭着地,不肯出去,说:“你不好奇?”
那也得有命去好奇啊!殷停翻了个白眼,在这妖孽横生的地界,若不夹尾巴做人,他怕被生吞了去。
刘鹏两手撑住门框,憋了口气,不再遮遮掩掩,大声道:“魂灯!是魂灯!”
……
一盏茶后,两人鬼鬼祟祟的离开。
刘鹏轻车熟路地在前方领路,七拐八绕下来,殷停彻底蒙圈,打量着周边陌生的事物,处于相顾两茫然的状态了。
妖界的日头古怪,前一刻还是青天白日,下一息,太阳像被天狗吞了一般,黑影沉沉的压下。
黑夜深邃,伸手不见五指,就连随处可见的苔衣上闪烁的绿色荧光也消失了。
殷停打了个哆嗦,前后望了望,没找见刘鹏的身影。恐惧袭上心头,他对自己的莽撞决定愈发后悔。
委实怪不得他一听魂灯二字便方寸大乱,跟着出来了,实在是……
“殷停?”
前方有隐隐绰绰的火光亮起,摇晃在空中,火光渐近,刘鹏的轮廓若隐若现。
“你发什么愣?”
殷停松了口气,说:“没事。”
“走吧,就快到了。”
殷停刚想说要不算了,却见刘鹏提着风灯,已经走出去一截了,只得赶忙跟上。
火光尚算明朗,但在这浓墨般的夜色中,也仅能照亮脚下的一小块路,殷停很怀疑他们会走着走着一头撞树上,或是白日见过的鸟妖飞扑下来一口将他们叼了去。
所幸,他预想的情况没有发生。
走出百步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死去的河,河水玻璃一般静止,既然没有鱼虾,也没有水藻。
照亮河面的是一盏盏停留在水面上的河灯,几乎将一整个河面尽数囊括。
他们沿着河岸往上走,刘鹏对这河显得颇为了解,边走边说,“静水,传闻曾经是无妄海的支流之一。”
“管他静水活水,你只说还有多久到吧!”殷停不耐烦道。
对殷停打断自己卖弄的行为,刘鹏很是不满,哼了声说:“快了。”
他眼珠子一转,转过身来,面对着殷停说:“师兄可知道,你们所在的地方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无有天。”
这殷停还真不知道。
“何处才算真正的无有天呢?”他配合地问了句。
“抬头,”刘鹏指着头顶天空。
“怎么看得见?”
殷停想也没想地反驳,自他们到了这鬼地方以来,那树真长得比天还高,完完全全将天空遮蔽了。
“你抬头就是了!”刘鹏坚持。
殷停这才仰起脖子,一看,却愣住了。
天空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墨蓝沉静的玉璧中镶嵌着一刻圆润华美的宝石——月亮。
月亮无缺无憾,线条够勾勒出饱满的弧度,似丰盈的圆盘,又似饱满的玉珠。
原是十五,满月之夜。
殷停既陶醉于高华丽影,又奇怪于望不到头的树海为何突兀地消失了。
以他的脚程来算,加上时辰,至多不过走出三里地。
“低头,”刘鹏斜指向河中心,河灯花团锦簇地铺开,唯独中间留了个缺儿。
殷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轮月亮的倩影倒映在平静的河面上。
“不还是月亮吗?”
他正要收回视线,余光却瞥见一轮细瘦的影子。
在丰盈的月亮旁边,准确说就在右下角的位置,还有一轮小小的散发着惨绿光芒的月亮。
一大一小,像跟在家长身后的小孩。
多出来的月亮发出黯淡的,不详的,挣扎的,即将熄灭的绿色光芒。月身也并不圆润,错乱的线条围成不规则的圆。极尽目力凝望,那看见纵横在月体表面的狰狞沟壑,绿色月亮中央的位置有块圆形的缺口,那是永远的伤口,无论过去多少亿年,尘埃永远填不满缺口,那里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心脏。
殷停猛地抬头望向天空,数次确认只一轮明月高悬后,他又垂下头,再度看向水面。
两轮,确凿无误的两轮。
他嘀咕了句,
“见鬼。”
刘鹏嘿嘿一笑,走到岸边,往前一蹦,稳稳踩在河灯上,回头招手道:“这边,你留意脚底,一定得踩在灯上,只有这才是路。”
殷停已然觉得不对了,他感觉这事透着说不出的古怪,照理来说,刘鹏便是比他先到,也至多几日工夫,何来的能耐将进入无有天的法门摸得一清二楚呢?
他抿着唇,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刘鹏挥着手中风灯,催促道:“磨蹭什么?”
他说话时,风灯的光照亮了他上半张脸,每每透着精明的眼睛不知何时木讷了下去,像迟钝的鱼目。
殷停觉得后脖一凉,一股阴风钻进裤脚,贴着他的皮肤穿梭,最终抵住他的咽喉。
冰冷的触感隔着单薄的皮肤抵住脆弱的喉结。
他听见了,第三人阴冷的声音。
“听话。”
殷停吞了口唾沫,同手同脚地跳上河灯,他像踩着火炭,一步步都走得提心吊胆。
汗水打湿内衫,高度紧张之下,每一个呼吸都格外漫长。
待终于走到河中心,殷停发现,这里的河灯在河面上围成了一个圆,圆中正好印着一大一小两轮明月。
离得近了,月亮在水中显得各位大,正常的月亮足有一扇墙大小,小的绿月也像一只小磨盘。
见到到来,刘鹏扔了手中风灯,朝他笑了下,随后像条笨拙的肥鱼,一个猛子朝着绿月倒影扎了进去。
水面溅不起一丝涟漪,活活像把人吞了。
殷停望而却步。
“跳。”
声音再度响起,如静水一般死寂,不掀波澜,却让人升不起丝毫违背之意。
殷停认命般地闭了眼,朝下栽去。
两人消失后,河灯齐齐闪烁,骤然熄灭,静水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原地现出巨大的树影。
……
和姜太平掰扯的祝临风豁然抬头,快步走到窗边,目光望进黑沉沉的树海,神色惊疑不定。
金铃的感应,消失了。
第54章 颠倒之地
殷停失踪的两个时辰后。
“真人且放心,只要殷公子还在无有天中,便一定能找到。但外人进入内庭的机会仅有每岁第九月的圆月之日,若错过今日,要想进内庭便只能再等足一载。”
“想必真人也不愿耽搁至此,寻找殷公子的事便交给无有天吧,定还真人一个全须全尾的徒儿。”
幽僻的路上,两个面上带着狐儿脸白面具的窈窕女子,正一左一右的提着莲叶灯引路。
幽绿的火光在地上映射出蜿蜒向前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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