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奉皆鼻腔里傲然的哼了一声,倒没再吭声。朱碧潮发疯,她的徒弟也不是善与之辈,真要发狠罢工不干,很长时间见不到人,白奉皆觉得自己能无聊死。
金属栅栏是固定死的,根本就没有门,莫非仙通过狭窄的缝隙把托盘上的东西递进去,放在牢房的地上。
白奉皆也不动,就那么冷眼看着:“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莫非仙道:“很抱歉,晚辈不知道师父的心思,没办法告诉前辈答案。”
白奉皆冷道:“你转告她,别没完没了!我自认没对不起她,她真要这么绝情待我,别怪我翻脸,不念旧情!”
莫非仙怪异的看了白奉皆一眼,身为阶下囚,能趾高气昂成这样,没一点卑躬屈膝自觉的,她这辈子还真就只见过这么一个。
实际上,被囚禁的这些年来白奉皆一直这么气势高昂。
好像不是被关在牢房里,而是坐在宝殿中,等着被朝拜的君王,而朱碧潮是他冷落不肯见的宫妃,直等着她来向自己摇尾乞怜。
这目空一切的本事,跟朱碧潮唯我独尊的性情,还真是针尖对麦芒,自高自傲的不相上下。
莫非仙收起托盘,准备离开:“没什么事,晚辈就告退了。”
“喂!”白奉皆的眼睛是很好看的黑色,在幽淡的亮光里,尤为深邃,“你告诉她,她要是来道个歉,请求原谅,我可以不计较过去的事。”
莫非仙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露出极为失态的样子,她用几乎要把脖子扭断的动作扭过脸,匆匆的离开。
仔细检查了一遍入口的禁制,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莫非仙才稍稍放松一些。
每次面对白奉皆,都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这次更是让莫非仙头疼,白奉皆一番不知所谓的发言,恐怕又要让师父发怒了。
她夹在中间做传声筒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月貌居,庄越端着一碗补汤,小心的进了沈倾的房间。
见到庄越过来,沈倾放下手里的书卷,庄越凑到沈倾的跟前,递过碗:“赶紧喝了这汤药,这会温度正好。”
沈倾眼里透出无奈,接住汤碗,“我身体早就没事了,用不着这样。”
庄越忧心忡忡,“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右边手筋挫伤那么严重,半边身体的经脉都有所损伤,不好好恢复,留下后遗症可怎么办?”
尤其沈倾还很不听劝,根本没停两天就恢复了每天练剑。老说自己脾气倔,沈倾不也一样?
“我已敷过药,也口服了丹药,你不用担心。”沈倾把碗一口气喝了,庄越那眉头才松开。
沈倾把碗放在一旁,让庄越坐下,“你拜师礼的事,准备的如何?”
庄越轻松的说:“就那样啊,挺简单的。专门有人领着我走了一遍流程,我都记住了。”
沈倾点点头:“这就好。此乃你人生中的一件大事,还是别出了差错。”
庄越一叹:“只可惜,你不能亲眼见证,有点美中不足。”
沈倾不禁笑了下,说:“这是明光门中事务,我毕竟是正羲宗的人,一个外人。”
庄越撇了下嘴,嘟囔着说:“这点就很不通人情了,亲友怎么可以不在场观礼呢?”
亲友?
沈倾心神一下恍惚,他算是庄越的亲?还是友?亦或是被庄越,放在两者之间?
看着庄越耿耿于怀的小模样,沈倾胸膛中流淌着暖意,终归自己在她心中是特别的吧。
“庄越!庄越,你在吗?”钟云衣的声音传进来。
“我在,我这就过来!”庄越站起身,端起空碗出了门。
“你怎么能这么不着急不着慌的啊!”钟云衣气急,伸手拉住庄越,把他往外拽。
“干什么去?你等等,我放个碗!”庄越喊。
“赶时间,别磨蹭!”
就这样,庄越手里拿着个空碗,被带到了裳云殿。
“来了来了,我把人带来了!”钟云衣把庄越推进侧殿的一间房间里。
庄越手里的碗被钟云衣夺走,“快给她试试,看还有哪里不合适。”
屋里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庄越认识,正是纪师姐。
他跟纪师姐上一次见面,还是对方带领着人做新人衣的时候,“纪师姐,有一年多时间不见了,你怎么在这里?”
纪师姐抿着唇笑,手中捧着一件华美的衣服,“还没有恭喜你,成为嫡传,以后我们都要叫你师叔了。”
纪师姐不是嫡传,她是记名弟子,师父有些地位,能论得起辈分那种。
“快来试试衣服,那里尺寸不对,还来得及修改!”钟云衣风风火火的说,手里去拽纪师姐捧的衣服。
“你慢着些,有些地方的线是活的,还没有缝紧。”纪师姐责备了钟云衣一句,“你边上看着,我们来动手。”
“好吧。”钟云衣这才罢手,老实的站在旁边看。
几个人一拥而上,抖开衣服,轻手轻脚的往庄越身上披。
“哎,等等!这是干嘛?我不记得我有定做这件衣服!”钟云衣刚被喷了,庄越不敢大动作的挣扎,僵硬着被穿上了这件华美繁复的漂亮宫装。
“指望你?”钟云衣不淑女的斜他一眼,“若不是我们为你考虑到了,你打算穿什么出席拜师礼?”
庄越张了张嘴,被钟云衣用严厉的眼神瞪了回去:“你不要告诉我,用那件挂在你房间衣架子上的常服!”
庄越本能告诉自己,回嘴又要被钟云衣这个精致派女孩鄙视,可仍旧忍不住头铁,“那件怎么了?好歹是我特意做的新衣服。”
他也不是不讲究。
换做前世在现世,为出席拜师礼,别说穿正装理所当然,定制高级西服都不夸张。
可这是在修仙界,他偏偏要维持人设,保持女装形象。这个世界的女性礼服,是十分华丽繁复的宫廷式!
复杂美丽的刺绣花纹,轻薄的长袖云纱外罩,长到夸张拖地的裙摆,再加上配套的华美头饰,想想庄越都头皮发麻。
他宁愿穿简单点的常服,也不想要这一身宫装出席,从心里就抵触。
庄越一直故意忽视着装,排练完了一次流程后,没人来提醒自己,还天真的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背后是钟云衣在负责张罗。
“你好歹是我们月貌居走出去的,算我拜托你,别给所有姐妹们丢人了!”钟云衣恨铁不成钢,“这件事必须听我的,当天穿这件参加拜师礼!”
庄越还不肯服气,低声的说:“反正、反正到时候你们也看不到。”
“你可以试试——”钟云衣威胁的眯起眼,让庄越感受到了可能被绝交的危机。
“好吧,好吧,怕你们了。”庄越垂头丧气,放弃了抵抗。
“这还差不多。”说通了不听话的家伙,钟云衣心情大好,看着纪师姐几人忙碌。
果然有几个地方的尺寸有点不对,毕竟不是真实测量数据,而是照着庄越旧衣服的大小做的。
几个姑娘站在台子边上,铺开那件礼服,一边商议,一边拿出针线,飞快的穿针走线,按照最终的样子固定边线。
“这礼服要不少钱吧?”庄越想起了什么,“是仙云殿那边给出的?”
仙云殿总管明光宫所有的庶务,像是发放福利,组织外门大集,还有节庆时候的晚宴之类的。
庄越这次的拜师礼,也是仙云殿负责筹办,带领他熟悉流程的就是仙云殿的一个执事。
“嗯,是要不少钱,还有请纪师姐她们的云筹。”钟云衣说,“不过,这笔钱并不是仙云殿出的,而是我们同年一块,给你出的贺礼。”
“什么?”庄越十分意外。
之前那批被选走成为嫡传弟子的人,偶尔还跟原来的朋友有联系,钟云衣出于好奇和向往,打听过。
她知道那次是集体举行的拜师礼,当时的十多个人穿的是批量制作的宫装,谈不上多么华丽,就只是普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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