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嗯”了一声,对这样的发展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庄越出去一趟又回来,天色彻底的黑了下来,屋子里点了灯,两个人面面相觑,互相故意漠视的问题,不得不被摆上来面对。
只有一个房间,一张床,怎么睡?
这跟去南淩那回不一样,没有专门用来练功的矮榻,书房里连张躺椅也没有,只有硬邦邦的座椅。
庄越心想,上回还有理由,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矮榻,这次可怎么办?
若是执拗的坚持分开睡,想来沈倾又要趁他睡着的时候,把床让给他,自己跑到外边用练剑或者打坐度过一晚了。
上一次在南淩,管较为了让他好好养伤,特意给换了个单人房间,幸运的避免了两人继续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睡的危机。
可这一次,庄越觉得没那么好解决了,无论什么理由,也说不过去。
庄越硬着头皮,故作轻松的说:“今天晚上你睡床吧,我打个地铺。”
沈倾黝黑的眼睛凝视了庄越一会儿,挪开视线说:“不必这么辛苦,这张床很宽,足够两个人睡。”
庄越惊讶,“可你不是说,有人在你身边睡不着吗?”
沈倾说:“如果是你,也许没有关系。”
那一刻,庄越心花怒放,心底的小人捂脸尖叫,沈倾的这个意思是说,他是特别的?他没有会错意吧?
庄越开心的想笑,硬生生的把快到唇边的笑意,扭曲成一阵干咳。
心里美了一阵,庄越突然看着沈倾,说:“这次,你不会又趁我睡着了,再跑出去练剑打坐吧?”
被庄越警惕的小眼神一瞪,沈倾哭笑不得,他摇了摇头,说:“这次,肯定不会。”他既然下了决定,就不会再逃避了。
庄越将信将疑,为防止沈倾糊弄自己,硬生生的熬到月上中天。
沈倾看庄越困得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无奈的叹气:“不早了,睡觉吧。”
“嗯。”庄越揉揉眼,来到床边,他本来打算睡外边,让沈倾睡里边,却被强势镇压,赶到里边的位置。
庄越爬上床,躺在用麻编织的席子上,单手拉过来一条蚕丝被面的夹被,盖在自己的肚子上。
等沈倾灭了灯,也上了床,庄越才安心的翻过身,面朝里,背对着沈倾。
“晚安。”他故作轻快的说。
喜欢的人就躺在身边,他怎么可能不兴奋,尤其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庄越蜷起腿,又拽了拽夹被,把他十分不冷静的部位藏个严实。
庄越缓缓吸气,吐气,心里默念:冷静冷静,我要学做柳下惠。小庄呀,别这么冲动,要淡定,淡定!
可要淡定,真特么难,呜——
沈倾那么耳聪目明,庄越连偷偷解决一下都不敢,只能硬生生熬着。
“庄越?”沈倾的声音在黑暗当中想起,吓的庄越一个激灵,“你很冷吗?怎么在抖?”
“没呀。我一点也不冷。”庄越立刻道。
他抖,纯粹是因为没出息,太激动了。
“如果你真觉得冷,我去找人再要一条被子。”沈倾说。
“不用!没事,我不冷!”庄越强调,他怕沈倾真起来去给他要被子,就扭过身。
屋子里不想刚灭了灯时那样黑了,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隐约看到沈倾的轮廓,庄越的心脏又是一阵急跳。
“……我真不冷。”庄越声音瞬间低了十几个分贝,说完又假装平静的扭回去。
他不面壁,这晚上怕是真的要睡不着了。
“嗯,不冷就好。”沈倾似乎是笑了一声,庄越的背到头皮一阵发麻,心里呻|吟一声,真是妖孽!
在荷尔蒙的刺激下,他恶向胆边生,打算沈倾要是敢再这么笑一下,就扑过去,给对方一个狠狠的亲吻,也不管会不会吓死沈倾。
只可惜,他的打算落了空,好长一段时间,沈倾都没有再说话。
庄越竖着耳朵,只能听到若有似无的呼吸,又过了一阵,他躁动的身体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本就困得不行,又经历了一番自我折磨,都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
等庄越的呼吸变得悠长又平稳,沈倾才慢慢的出口气。
他夜视能力极好,从自己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庄越的耳朵,脖颈到肩膀的弧度,无比的惑人。
庄越。
沈倾无声的呢喃。
对方混乱的呼吸和心跳,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能说。
沈倾能隐约感觉到,庄越对他有好感。
与庄越互有情思,沈倾固然欣喜若狂。可他绝不愿把师叔救出去前,表露出丝毫的迹象,以免出现意外,牵连了庄越。
如果事情能顺利解决,沈倾就请师父亲自出面,为自己和庄越说亲。
沈倾很有自信,他只现在的身份和样貌,就能赢得庄越的好感,若有朝一日真正揭露他的真实身份,庄越一定能接受自己。
他相信,无论他是男是女,庄越都会一如既往的喜欢。
他期待这那一天的到来,能光明正大的牵庄越手,给她一个真正坚实可靠的肩膀。
沈倾就这么脑子里各种念头飞过,直到后半夜,才真正睡着。
不过,他修为深厚,只三四个小时就睡够了,还是在庄越睡醒前,起了床。
清晨刚蒙蒙亮,庄越已经从规规矩矩的面壁姿势,睡成了大字型。
庄越猛地一睁眼,赶紧看看身上,夹被被他睡得卷在了身上,没暴露出来什么不该暴露的。
沈倾不在,庄越就懒散的坐在床上醒盹,等整个人清醒了,才起床洗漱。
等庄越梳洗好了,沈倾也回来了。
“你去哪了?”庄越问。
“练剑。”沈倾放下佩剑,身后跟着的下人恭敬的端进来早餐。
“先吃,吃完了,我们去见水靠的卖家。”沈倾去水盆里净手,擦干净后坐到桌边。
庄越也坐过来,吃惊的说:“曲老板的效率也太高了,这么快就找到了卖家!”
“嗯,他应当是连夜找的卖家,才能一大早带人过来。”沈倾表现的很平静,似乎很适应普通人如此殷勤的态度。
第50章 海岸
曲老板恭恭敬敬的请沈倾和庄越,来到昨天下午吃饭的那个房间,里边已经有一个身材强壮皮肤黝黑,看起来五十来岁的男子在等候。
“小人王木,见、见过两位公子!”王木紧张的口吃,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沈倾视线在王木的身上扫了一下,庄越脸上带笑,亲切的说:“王老板是吧,不用紧张,放轻松。”
大概是庄越和善的态度起了作用,王木没那么紧张了,他露出一口黄牙,殷勤而小心的笑着说:“小人不紧张,不紧张。”
沈倾坐在上首的位置上,抬了抬下巴,淡淡的问:“你带来了几种水靠?”
说起正事,王木赶紧打开带来的箱子,在曲老板的帮助下,把带来的水靠摆在桌面上。
“两位公子,请看看。我带来的是品质做工最好的水靠,一种是鲨鱼皮的,一种是鳐鱼皮的。”
庄越好奇的走过来看,鱼皮水靠的颜色显得暗淡,是灰中带着乳黄的色调,只见水靠由数块鱼皮拼成,鱼皮的纹路形成特殊的纹路,一看就很天然。
庄越用手摸了摸,又抻了抻。皮子的表面像上好的牛皮一样,光滑微有阻力,柔韧又具有一定的弹性,还有一定的厚度。
见庄越感兴趣,王木就主动的说:“这两种水靠,鲨鱼皮结实、保暖,鳐鱼皮轻便、活动灵活。两种水靠都防潮,不挂水,若要去浅水,选鳐鱼皮水靠就好,要是去深水去,则推荐鲨鱼皮水靠。”
王木说的都是传承了数百年的渔民经验,庄越不知道东墟的鲛人在哪一种水域活动,就扭头看沈倾:“沈倾,选哪一种?”
沈倾站起身,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王木:“这两种都不选,王老板手中,还有更好品质的水靠。”
“嗯?”庄越疑惑的盯住王木,不悦的说:“王老板,这你可就不厚道的,我们又不是不给钱,你何必藏着掖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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