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是代表繁衍能力的强悍,第五遏讫他……他不是男的么?
而且他来自中原,不都说中原人含蓄么?
拉旺挠挠头,不过……要说不说,遏讫找这小伙子长得蛮好的,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
该宽的地方宽、该瘦的地方瘦,该大的地方也……咳也不小,他匆匆一瞥都觉得有点羡慕。
要换他,狼主和这位比,他也选这小伙。
拉旺想了想,顶着大红脸又补充道:“我、我也支持您的选择!”
“……”顾承宴:得,这是彻底误会了。
他扶了扶额,憋出半句,“你……不认得他?”
“他?”拉旺看看从屋中走出来、眯着眼瞪他的赛赫敕纳,突然“啊”了一声。
顾承宴期待地看向他,结果拉旺一拍脑袋,“这位就是您说您要找的人吧?蓝眼睛、卷发!”
他嘿嘿一乐,瞧着顾承宴笑得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您俩从去年就好上啦?!”
顾承宴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倒是赛赫敕纳听懂了这句话,不善的眼神稍稍收殓,挑眉看了拉旺一眼:不过,有眼光。
顾承宴深吸一口气,本想直言赛赫敕纳身份,但又想到拉旺不过是个热心的部落勇士,且对雅若的事也不太清楚,冒然亮明身份不是明智之举。
……算了。
反正从他这一国国师嫁给草原狼主当男妻,而且还是做小老婆开始,他就已声名狼藉,也不怕被误会。
好上就……好上吧。
他调整好情绪,转头面向拉旺,问他怎么过来。
“啊!”拉旺也想起来正事,给顾承宴解释一通后去马背上拿来鲜马奶,“我来看看您,还带了这个!”
顾承宴谢过他,接过马奶顺势攀谈几句。
拉旺性子热,问什么说什么,在顾承宴的有意引导下,说了不少关于阿克尼特部的事。
他们的现任翟王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爷子,曾经也是戎狄勇士、封沙罗特贵,后来在战场上受伤、瘸了腿,就离开王庭、再没参战。
出了雅若那件事后,阿克尼特部与王庭交恶,举族搬迁到极北,再也不和其他部落往来。
“算起来,他该是第四遏讫的堂叔?”拉旺摊了摊手,“我不太会算汉人的辈分,我们草原上都是叫‘阿塔剌思’。”
阿塔是戎狄语父亲的意思,巴剌思有叔叔之意。
“反正他的父亲和雅若遏讫的阿塔瓦是亲兄弟。”
阿塔瓦是祖父,祖父兄弟的儿子……顾承宴点点头,“那确实是堂叔。”
趁着拉旺傻乐这会儿功夫,顾承宴趁机看了眼赛赫敕纳,小崽子在一旁烧水劈柴,没怎么认真听。
从科布多湖回来后,他就没再问过什么是遏讫,他不问,顾承然自然不会主动去解释。
虽然他有意拆了很多王庭词汇教给赛赫敕纳,但都有意避开了这个词,即便要用,也是用乌罕特这个妻子的通称。
“那王子们呢?”顾承宴问。
拉旺的眼睛突然亮起来,神神秘秘道:“王子们可有好事呢!”
“好事?”
“您知道科布多湖大市集吗?”
这时赛赫敕纳已劈完柴回来,听见科布多湖几个字,他猛然抬头看了顾承宴一眼。
顾承宴和他对视,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
“咳,”顾承宴点了点头,“知道,怎么了?”
而赛赫敕纳则是走过来坐到了顾承宴身边,像是终于有了兴趣。
“大市集上出现个偷东西的小贼,据说是被两个生人捉住交给商人们的。”
“结果商头一眼就认出他是那牙勒部翟王的小儿子穆因,这小子,嚯,在极北草原上可是有名得很!”
拉旺摇摇头,“他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敢干,偏是聪明有勇,翟王也不好罚他。”
“这回闹出偷东西丢人的事,翟王羞愤难当,放出话来不再管他,最后穆因无法,只能传讯给他哥。”
拉旺说到这里,嘿嘿一笑,“可巧,他大哥正在接亲路上,他这一走,我们二王子就赚啦!”
“赚?”顾承宴没明白。
“那牙勒部早跟斡罗部谈好了亲事,送嫁的婚车都走到半道,新郎一走,我们二王子可不要出手抢婚?”
拉旺笑眯眯,“斡罗部可出美人呢!”
顾承宴愣了愣,倒没想到他们集会上捉到的小贼竟引出这样一个后续,他担忧地看拉旺一眼:
“可那牙勒部,不是出了名的好战么?”
“他们是好战呐,但草原规矩、婚车出来谁抢到是谁的。是他们的接亲队没打赢,可怪不着我们。”
赛赫敕纳突然插话,“抢婚是随便什么人的乌罕特都可以抢么?”
顾承宴挑眉。
拉旺一愣,看看他又看看顾承宴,突然恍然大悟,他拍拍赛赫敕纳肩膀,“兄弟你真敢想,是个人物!”
虽说抢婚是草原风俗,但还从没听说过谁敢抢狼主的婚,这小伙子,当真是语出惊人、想法不俗。
果然,敢睡狼主抢遏讫的,不是一般人。
见赛赫敕纳还一直盯着他,拉旺想了想,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或许可以。”
“之前第三遏讫不就是怀着身孕嫁给狼主,最后狼主也没把她怎么着……”
听着拉旺一连说了好几个遏讫,顾承宴的心提到嗓子眼,但奇怪的是,赛赫敕纳却没问。
见天色晚了,拉旺也起身告辞。
第二日,赛赫敕纳早早就出去了,往后几日都神神秘秘早出晚归,总在桦树林里和狼群密谋着什么。
顾承宴瞧着他背影,再结合拉旺那日讲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只怕小崽子一时冲动,要与他说什么。
顾承宴抿抿嘴,实在怕赛赫敕纳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便决心找个机会与他摊牌:
关于遏讫,关于赛赫敕纳的身世,还有他的病。
结果还没找到开口时机,顾承宴就先被筹谋多日的小狼骗上了圣山,牵着他走进圣山遗泽。
看见山洞里铺满了浅蓝色的白头翁,还点燃了许多盏羊油灯,做成个星光闪烁的花海时:
顾承宴就有些心慌起来,他后退一步,转身想与赛赫敕纳说点什么,结果小狼崽却笑盈盈变出个花冠。
赛赫敕纳的眼睛被煜煜火光映照得像是洒满了星辉的深海,他抬手将那顶花冠戴到顾承宴脑袋上。
然后俯身牵起他双手,踟蹰半晌后,才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腹、掌心,语调缓慢但温柔:
“乌乌,我知道遏讫的意思了。”
第27章
山洞并不算安静, 但顾承宴还是在潺潺水声中,清晰地听见了自己陡然加快的心音。
他不是怕丢脸,也不是怕给人当小爹声名狼藉, 他是怕心中那点隐秘的猜测被印证——
顾承宴不迟钝,不会全然没有察觉,也不是木石之心,看不见小狼崽的用心用情, 更不是要故意吊着人暧昧不清。
装不知道, 不过是想给彼此一些时间和机会。
赛赫敕纳才十七岁, 足足小了他九岁。
不比他一个朝不保夕的人,小阿崽往后的人生还很长, 顾承宴不想他徒增悲苦和遗憾。
“阿崽, ”顾承宴本想摘下那个花冠,但赛赫敕纳牵着他的手不放,他也只能侧首避开小孩灼热的视线, 声音艰涩, “我有话……唔?!”
他没能如愿起那个话头, 因为赛赫敕纳突然俯身凑近, 在他骇然瞪大眼睛时, 于他唇角啄吻了一下。
小狼崽的动作很轻, 甚至有些小心翼翼,那个吻大约都不能算作亲吻, 毕竟萨满赐福的贴面都比这有力。
但这蜻蜓点水的一下碰触, 还是让顾承宴呼吸一窒,整张脸像被点燃般又烫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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