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狼的速度快,好几次顾承宴都听见身后咔嚓一声咬空,他尽量伏低身子贴紧大白狼,让那些奔跑过来想跳起来咬他的狼无从下手,至于追到两侧的,顾承宴自会用猎刀对付它们。
雪山狼在他这儿讨不到好,便转头想要合围赛赫敕纳以及那头黑狼,结果那两位身经百战、也不好对付。
就这么一路追赶,大白狼率先奔到木屋前,它对着顾承宴低呜两声,然后转身加入战斗。
顾承宴回头匆匆看了一眼,赛赫敕纳脸上溅着不知谁的血,黑狼身上湿漉漉的、像在雪里滚了一圈。
紧追而来的雪山狼少说十多头,他也顾不上细看,转身进屋后一把抓下窗户上挂着的毡布。
错步让开那些厚重的沉灰,顾承宴借着照进屋的亮光拿下墙上挂着的蓑衣和弓箭。
木屋废弃许久,蓑衣干燥、正好用来引火,他拿出身上火石,没一会儿就在火塘升起了火。
戎狄良弓用料扎实,制作一把少说要用上两年时间,其间经过数百道工序。
顾承宴拉开试了试,果然堪用。
他之前和凌煋在野外打了十年仗,如何占地利退敌、如何制作火|弩箭,这些他可不要太熟悉。
顾承宴撕了截衣摆下来,将那柔软的棉布撕碎成小条后,挨个捆到箭矢上。
整理好箭囊,他持弓起身,将箭尖上的布条点燃后,远远张弓瞄准那些扑向赛赫敕纳的雪山狼。
劲弓发出铮地一声,带着火光的箭簇嗖嗖从窗□□|出,奔在最前一头狼躲避不及、正中眉心,连惨呼都没发出一声,就倒在雪地中。
没有涂油脂,布条上的火很快熄灭,但群狼见同伴被一击毙命,多少露怯、嗷呜着不敢上前。
黑狼把握机会,与赛赫敕纳连手放倒了近前一匹大狼,赛赫敕纳勒它脖子、黑狼咬肚子。
顾承宴占地势,木屋在此刻成为了坚固的堡垒:他的箭例无虚发,让那些雪山狼根本无法上前。
见这情状,跟随公狼来的一些雪山狼生出了退意——再打下去,也不过是徒增伤亡。
打这仗又不是为了食物,输了也不过是复仇失败,它们不想再拼下去。
但公狼在赛赫敕纳这里已经连续吃了三回亏,好容易做成这个伏击局,它才不愿善罢甘休。
公狼竖起背毛,伏低了身子对着那些想要后退的雪山狼呲牙,嗷嗷恐吓着它们、不许它们退。
顾承宴耳尖一动,注意到狼群内发生了龃龉,打仗从来是攻心为上,他立刻调转箭头朝公狼射|去。
其实他剩下的箭也不多,能物尽其用、离间敌人才是上策。
嗖嗖几箭追着公狼,其他雪山狼躲了几次后,突然发现对方的目标只有公狼。
几头雪山狼俩俩对视,突然炸开背毛、对公狼狂吠——
顾承宴嘴角一翘:这便是成了!
公狼没料到这群狼竟会临时倒戈,它双目充血,恶狠狠瞪着它们。
而那群雪山狼既已决定反叛,也不再畏惧,同样俯身低吼、纷纷亮出牙齿摆出攻击姿势。
与此同时,前往山下报信的小狼也终于带领赛赫敕纳的整个族群出现,庞大的数量让好几头雪山狼当即调头就跑。
战局万变,公狼瞬间腹背受敌。
这时候它还想逃,赛赫敕纳却不再给它机会了。
他仰头长啸、对狼群下令,那些来不及撤离的雪山狼很快被合围扑杀。
而赛赫敕纳也三两步上前与公狼斗在一起,他身手矫健灵活,没几下就勒住了公狼脖颈。
公狼挣扎着扭动、三脚乱踢,他却只冷笑着缓缓收紧手臂,从喉咙里发声凑近公狼耳朵:
“我给过你机会的。”
公狼双目暴睁、舌头外吐,却还是不服输地嘶声低吠,嘴巴不断咔嚓着想咬他。
“嗯,什么?”赛赫敕纳轻松地避开,脸上表情却很愉悦,“你说我靠老婆?”
他手臂猛然一沉,肩膀带动着胸腹同时发力,一下就给那头公狼的脖子扭断——
鲜血从公狼嘴中流出,赛赫敕纳却没放开它,反抱着尸体嘴角一扬,再次凑近它耳朵:
“靠老婆怎么了?我老婆聪明漂亮又强悍,唉……好可惜哦,你竟然没有,可不要太羡慕我——”
第21章
公狼一死,剩下几头雪山狼也成不了气候,没多久就被赛赫敕纳的族群所灭。
雪地上躺满横七竖八的尸体,赛赫敕纳放下公狼,对这手下败将嗤之以鼻:
复仇,天经地义。
但像它这样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还真不多见:不仅咬死瞎眼的伴侣,还在雪山河谷中下毒。
赛赫敕纳瞅着它的尸体摇摇头:活该。
环顾周围,见黑背它们在清理战场,他便毫无负担地走向木屋,对迎出来的顾承宴露出个灿烂笑容——
“乌乌!”
顾承宴拿着弓,手臂因连发数箭而隐隐颤抖,见赛赫敕纳笑,他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
“都好了?”
“嗯!”赛赫敕纳眼睛亮亮的。
那就好,顾承宴松了一口气,别因为雪山别院的事,给少年和狼群惹上麻烦。
瞧他神情,赛赫敕纳猜出他心思,摇摇头,“布……乌乌,不、不。”
“嗯?”
赛赫敕纳想得起来的戎狄语不多,他挠挠头、突然上前一把给顾承宴抱起。
顾承宴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少年抱他却轻松得像是揣小猫,要不是他挣扎,赛赫敕纳甚至想他坐到臂弯上。
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顾承宴试了下就知道自己不是这浑身蛮劲的坏小子对手,干脆不费那个力气。
他无奈一笑,还伸手环住赛赫敕纳脖子,“……又想带我去哪儿?”
赛赫敕纳侧首笑笑,加快脚步给顾承宴带到了圣山遗泽、那个有温泉的山洞里——
一直走到热气腾腾的泉水边,他才给人放下来,一抹脸上的雪,指着温泉冲顾承宴笑道:
“水窝窝!”
“水……噗,”顾承宴被这用词逗乐,“这是‘温汤’,什么水窝窝。”
赛赫敕纳却摇摇头,牵起顾承宴的手摇晃两下,引导他看穹顶上那个洞。
他和山上的雪山狼冲突也不是一两天,有些纯种雪山狼其实并不接纳草原狼在雪山附近活动。
像公狼那样的,甚至是不许草原狼上山觅食,就连发源自雪山的河水也不许它们饮用。
一旦发现,就要一整个族群出动驱逐,甚至要合围将那些草原狼扑杀。
他那天掉下来,就是因为和雪山狼群发生了冲突,而且说起来,对面的狼王和他也有些渊源。
赛赫敕纳用温泉水画了一些,也不知解释没解释清楚,总之——公狼这事,不怪顾承宴。
“……这样。”
实际上,顾承宴就看懂了他在画两群狼打架,一群里面有少年,另一群……意思是那头公狼?
他想了一会儿,决心还是不费神去猜。等小家伙学会说话、能跟他正常沟通,再细问好了。
今日发生不少事,顾承宴也累了,他倚到洞壁上打个呵欠,“天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噢。”赛赫敕纳乖乖应,转身去洞外叫奥塔,让它来驮顾承宴。
结果顾承宴才跟在后面迈了一步,就忍不住嘶了一声,有些尴尬地扶住洞壁。
赛赫敕纳吓了一跳,忙回身扶他,眼睛上上下下盯着他检查——刚才应该没有雪山狼伤到顾承宴才是。
怎么会受伤?哪里受了伤?
顾承宴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尴尬,摆摆手道:“没,只是不小心……”
偏他越这样含糊其辞,赛赫敕纳也就越担心。
围着顾承宴转两圈都没找到伤口后,他便忍不住上手扒拉顾承宴衣服。
“不是受伤……唉喂,你别——”顾承宴手忙脚乱,可他哪会是从小跟狼打架的赛赫敕纳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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