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再无停留,快步离开了万善堂。
等魏子昌的脚步远去,孔文羽才抬起了头,眼眶已有微红,看了看孔老大夫,又看了看步故知,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嗓中异样,但还是能听出些许的哭腔:“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款冬不知为何,在此刻能与孔文羽稍有共情,犹豫着咬了咬下唇,但还是开口劝道:“小羽,你别多想,兴许,魏郎君是真的有什么不方便对外人说的事呢?”
孔文羽一怔,又看向了孔老大夫。
孔老大夫微微叹了口气:“是,魏郎君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毕竟他与我们不相熟,自然不会轻易说出来。”
孔文羽像是找回了什么,抬手抹了一把眼,又吸了吸鼻子:“那是不是,熟了之后他就愿意说了?”
孔老大夫似是被孔文羽的话惊到了,收拾小案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这个孙儿,语含警示:“小羽,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也未必能强求的来。”
孔文羽没管孔老大夫的语气,只撇了撇嘴:“不试试怎么知道,到底是不是强求呢!”
说完又想了想,竟有些势在必得的意味:“就算是强求又如何,只要能求得来,未必不是件好事。”
孔老大夫没想到孔文羽竟有如此惊世骇俗之言论,皱起了眉,就要开口,却被步故知拦下了:“时候也不早了,小羽不如送送我与冬儿?”
孔文羽也才反应过来,方才的话实在不应该当着他阿爷的面说,连忙应了步故知,三人稍微对孔老大夫招呼了一声,便一同离了万善堂。
一轮弯月已在东山高悬,洒下淡淡清辉,万物都似有了柔情。
孔文羽抬头看着天上的月,先是开了口:“步秀才,你说,魏郎君身上究竟有什么事啊?”
步故知扶着款冬跟在孔文羽身后慢慢地走,闻言与款冬对视一眼,都轻笑了笑:“我不知。”
孔文羽听出步故知话中的笑意,顿住了脚步,猛地一回头:“你和冬儿在笑话我对不对!”
步故知与款冬也随之停了脚步,坦然道:“是在笑,却没在笑话你。”
孔文羽走到了款冬身边,挽住了款冬的手:“那你们在笑什么?”
步故知摇了摇头,孔文羽便看向款冬:“冬儿,你来说!”
款冬没想到这“火”竟烧到了自己身上,求助般地看向步故知,步故知还是在笑,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只好斟酌了一下话语,试探着问:“小羽,你是不是...喜欢魏郎君啊?”
孔文羽丝毫没有犹豫,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是呀,我是看中了他。”
款冬倒是反过来被孔文羽的“坦荡”惊到了:“可,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还有,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嫁人吗?”
孔文羽点点头:“是第一次见面没错,是不想嫁人也没错,可他...长得实在合我心意,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在想,他长得比我见过的所有男儿加起来都要好看。”
说完也是顾虑了一下款冬的心情,又插了一句:“没有说步秀才长得不好看的意思啊。”
步故知在一边更是直接笑出了声,惹得孔文羽瞪了他一眼,步故知便十分“识趣”地忍住了笑。
孔文羽出了气,才施施然收回了眼,又接着说:“后面,我又与他对视,冬儿,你是不知道,魏郎君的眼也实在好看。”说着,孔文羽抬头指了指天:“就比现在天上的月亮还要好看。”
想着还笑了笑:“那一刻,我又想,如果阿爷非要我嫁人的话,那嫁给他也不错,起码,每日一看见他,我就会开心。”
款冬不是很能理解孔文羽的“一见钟情”,他与步故知之间,也从不是“一见钟情”的事。
“可,我们甚至不知道魏郎君有没有娶亲...”
这倒是说到了孔文羽唯一的顾虑上,他的兴致陡然降了下来,但还是强撑着:“那,也有娶了亲和没娶亲两种可能,万一是后一种呢!”
他又叹了一声:“若是真娶了亲,那就罢了,怪我没能早些认识他。”
款冬不忍见孔文羽沮丧的样子,抬眼看向步故知:“夫君,那魏郎君究竟有没有娶亲啊?”
步故知其实并不知情,但直觉魏子昌确实不像娶了亲的样子:“倒是没听说过魏兄有家室。”
孔文羽摆了摆手:“听说有或是没有,都不重要,等我亲自问一问就清楚了!”
款冬一脸震惊:“小羽,你要怎么问呀?”
孔文羽很是不解:“怎么问?去问他本人啊,毕竟旁人说的,都不算数。”
款冬惊到有些结巴了:“可...你怎么问魏郎君...本人啊?”
孔文羽更是不解:“我明日去找他不就行了?”
这下步故知似有所感,略挑了眉,看向了孔文羽,刚好与孔文羽对视上了。
孔文羽嘿嘿一笑,晃了晃款冬的手,却是在求步故知:“步秀才,你懂我,明日,你带我去找魏郎君吧!”
步故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带着笑反问道:“那镜饮你就不去了?”
孔文羽想了想,又算了算时间:“不是不去,反正镜饮一般酉时之前就能歇店,平日里我是还要再核对一遍账本才会再晚些,大不了,明日的账本我就不看了,等后日再看,也不会耽误事。”
说完便眼含期待地又看向步故知:“明日酉时,步秀才带我去县学吧?”
步故知轻咳一声:“我听裴兄说,魏兄不常在县学,故明日时候,未必能在县学里找到他。”
孔文羽顿时苦着个脸:“那怎么办?”
款冬听了也替孔文羽再问了问步故知:“那就没有其他办法寻到魏郎君了吗?”
步故知沉吟了一会儿:“这样吧,裴兄应当会稍微探查一下魏兄的情况,明日早些时候,我去县学找裴兄,让他再让人留意一下魏兄平日里的去处,等有了消息,我再带小羽去找他,好吗?”
孔文羽连忙应下:“好好好!就这么办!”
第54章 魏家
大暑过后, 天气一天比一天燥热,还不到巳时,学舍院外, 树上的蝉鸣声便要响彻整个县学。
步故知在卯辰之时便已按计划, 将今日要览阅的医书看了个大半,剩余的准备留到明日, 再多花几个时辰看完。
故他现在已处学舍之中,在练字等裴昂的同时, 也在注意院外小工以竿黏蝉的动静——对他来说倒是有些新鲜。
蝉一旦被竿子黏住, 就会鸣叫得越发“声嘶力竭”,可当被关进了竹笼里,又会渐渐没了声息。
小工身手娴熟,步故知才写完半页纸的时候,他腰间的竹笼壁上就已经扒满了蝉, 偶有几只还在应和着树上的蝉鸣, 但大多都已歇了声, 学舍内明显安静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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