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达似是冷笑:“步解元不必担忧,我已遣人向杨府报喜,想必会比报录人去得更快,若是杨少卿和夫人愿意赏脸,也可来此地一同庆贺。”
萧岳迈了半跬,挡在了步故知身前,也同样对着李博达拱了拱手,出言比步故知锋芒更甚:“李公子也莫只看着晏明的解元,李公子可是亚元,同样是值得庆贺之事,这楼里的宴席也不会浪费,诸位同窗也该好好为李亚元庆贺庆贺才是。”
李博达几乎是不加掩饰地冷笑了:“好一个杨府,好一个萧府,我倒是不知,杨府萧府什么时候都不愿给我李某一个面子了。”
他猝然一叹,“二位同窗想必也不想杨少卿和萧廷尉为难吧,只是留下与李某喝几口酒罢了。”意味深长,“切莫大动干戈啊。”
第127章 癫狂
李博达话音刚落, 酒楼内喧嚷皆静,气氛格外诡异。
楼下大厅有人见势不妙,挪到了大门边, 却被守在门口的一群家丁拦住。楼中大多是等待放榜的学子, 有人并不识得李博达是谁,见状不免愤懑, 仰头冲着二楼喊道:
“就算你出于好意想要为步解元庆贺,也该讲求时机, 步解元既然急着回府与家人同喜, 而我们这些人也还在等自己的成绩,岂有强行不许别人走的道理?”
出声的学子身旁,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袖,想要阻拦他继续说,可没想到这下是让他更加气愤, 甩开那人的手, “这般与无赖行径有何不同?!”
这下二楼的众人更是大气不敢出了, 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甚至都不敢往李博达那儿瞥。
“无赖?”李博达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但眼中的阴鸷也愈发骇人,朝着那学子的方向问道, “可是你说我无赖?”
那学子只与李博达对视上一瞬,便下意识低下头,双手在袖中攥紧, 不知怎的,咽了咽口水, 本不想接李博达的话,但奈何不少人都朝这里望着,他并不想在众人面前露了怯,猛然一咬牙,再抬头迎上李博达的目光:“是我又如何?”
李博达嗤笑一声:“不如何。”但他身边立马便有人对着李博达点了点头,报出了这位出言学子的姓名,引得在场所有人大惊。
那学子一怔,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涨红了脸,对着李博达质问道:“你还想报复我不成?”
李博达靠在了楼梯栏杆上,好整以暇,收回了眼:“既然想逞英雄,就该有些担当才是,怕什么。”
那学子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被围上来的人制住了动作,这下仿佛水滴进了油锅,全场哗然。
即使李博达身份背景再厉害,但现也不过是个举人,在场的即使不是所有人都中了举,但大多也都是在国子监内读书,并非白丁,同样受朝廷优待,他李博达到底是有何底气先挑衅步故知后当众报复不服他的学子?
步故知见那学子挣脱不了制住他的人,而李博达也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且看情况酒楼外全是李博达的人,他与萧岳也未必能顺利出去,只能先将李博达稳住,再等杨府那边的反应,便朝着李博达朗然出声:“都是同窗,何必伤了和气,既然李兄一片好心,步某也不好再推却。”
李博达拊掌一笑,意味不明:“还是步解元识时务。”他站直了身,“那就请吧。”
步故知刚踏上一阶楼梯,萧岳突然抓住了步故知的手腕,对着他摇摇头,未出声,只是做口型道,“鸿门宴”。
步故知同样对着萧岳摇摇头,但什么也没说。
萧岳松了手,跟着步故知重新回了二楼,而李博达已坐在了他们原先的位置上,正拿着酒壶斟酒。
两杯白玉似的酒盏,一看就不是楼中物。
李博达放下了酒壶,对着步故知一笑,但仍是笑不及眼底:“步解元坐吧。”
步故知半垂下眼,坐到了李博达对面,而萧岳也想跟着步故知坐下,却被李博达身边的小厮伸手拦住了。
李博达将面前的两杯酒盏推到桌子正中,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这儿两个人坐着才舒坦,萧兄另择他座吧。”
萧岳眼含担忧看向了步故知,但步故知却对他略颔首。
萧岳只好走到邻桌,但还未坐稳,就见李博达身边的小厮拉来的屏风,遮挡住了所有人往那里看的视线。
十一着急到抓耳挠腮,连连问萧岳,“怎么办”。
萧岳紧握扇柄的掌心中洇出了汗,他探出窗往楼下看了一眼,果真看到了不少家丁打扮的人守在酒楼外,但只一街之隔,便有官府差役守在贡院前,却对酒楼处的动静熟视无睹。
萧岳更是握紧了扇柄,指节发白,低声与十一和知棋道:“就算国师府现在就容不下晏明,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当着所有学子的面对晏明下手。”他呼出了一口气,“应当只是为了挫挫晏明的锐气,展自己的威风罢了。”似是自言自语,“不会有事的。”
但十一还是着急地在原地踱步:“都怪我,刚刚没有立马出去喊人。”
萧岳其实对李博达的用意也有些不明白,只能盼着李博达此行只是为了给步故知一个下马威,毕竟步故知还有杨府庇护,也有不少人关注着步故知,李博达应当不会胆大到在这里就对步故知做什么。
相较于萧岳这头的焦急,一屏之隔的雅座内,气氛却有些诡异的平静。
步故知与李博达隔桌而坐,两人都看着桌上的两杯白玉盏,风从窗入,吹动杯中酒,酒面倒映出的两人身影也动了一动。
“步解元怎么不敢喝?”李博达抬眸看向步故知,眼中多了几分玩味。
步故知随意端起了一杯,对上李博达的视线,看不出有任何情绪:“不是不敢喝,是步某实在不胜酒力,怕酒后失仪,扰了李兄的兴致。”
李博达哈一声笑了出来,眼中玩味更甚:“既是给步解元准备的庆贺宴,又何来扰我兴致一说?步解元能尽兴才好。”
步故知握盏的手指动了动,随即送到唇边,浅抿了一口,再将酒盏放回桌上。
李博达同样尝了一口酒,但却将手中盏送到了步故知面前:“我也喝了,步解元放心了?”
步故知撇开眼,看向窗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窗外聚在榜前的人逐渐散去,更显得酒楼前围聚起来的家丁更为可疑。
步故知收回了眼,再一次看向杯中酒,语气平淡,“毕竟,李兄......不敢。”
李博达面上的笑一僵,下一瞬呵了声:“我,不敢?”
他猛地闭上眼,像是在抑制什么,几息之后才缓慢睁开了眼,嘴角勾了勾:“我是不敢,毕竟,谁能有步解元胆大包天呢?”
他两指捏住盏身,将盏底与桌面磕了磕,盏中的酒水洒了些出来:“究竟是江州步故知,还是成州步故知,步解元清楚,杨府清楚,张司业......也清楚。”
他像是找到了底气,面上的笑也实在起来,终于漫到眼底,却闪烁着残忍又兴奋的光,“你说,若是我将步解元冒籍参试的事现在就在这楼内公布出去,你猜这些同窗们还会不会替你说话呢?”
他重重搁下了酒盏,发出清脆一声响,“这些同窗们,可不会顾及步解元究竟是因何从成州步故知变为江州步故知的啊,他们只会在乎,若是这解元之位空了出来,那必然会再有一人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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