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乃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子李博达,如今正在国子监率性堂内读书,因着在这群人中家世背景最好,再加上为人阴狠,故众人皆以他为首。
果然,他一出声,雅厢内其他四个官宦之子皆静了下来。
李博达扫了一眼雅厢内的侍奉下人,又敲了敲桌,侍人连忙纷纷屈身一礼,陆续退下,听得门声吱呀,他才看向了范文成:“这才几日功夫?那个步故知也许只是做做样子罢了,还是说他不喜欢你身边这个玩意儿?”
范文成最听不得旁人说寿安不好,撇着嘴答道:“哪有人会不喜欢寿安?我看啊,是那个步故知真与杨家那个杨谦一样,洁身自好的很,不是说他还有个夫郎吗,感情甚好,一路跟着他来京城,据说这几日里已经来国子监看步故知看了两次呢!”
李博达蹙紧了眉,又问范文成:“既然如此,可找得到机会......”他隐去了后半截的话,“毕竟,只要是有人看到他行为不端便可,等拿捏住了把柄,我父亲就定能让他甩不掉这污点。”
范文成不自觉揽紧了寿安的腰身,显得有些不情不愿:“他不愿意,又避我与寿安如瘟神,哪里找得到机会?”
李博达被范文成三番两次不轻不重地顶了回来,心下生了火气,长眉一竖,声音似劣质的金属相撞,嘲哳难闻:“平日里与这个玩意儿厮混倒是花样多,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一点办法都没了?”
寿安浑身一颤,低下头去,不停地发抖。
范文成握紧了寿安的手,没敢再顶回去,略微埋下头,低声回道:“道济兄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些东西哪里能在国子监里用,要是用了,一查便知道来源,到时候怕是我和寿安都跑不了。”
李博达嗤了声:“你还怕自己跑不了?是觉得你父亲保不下你还是我父亲保不下你?”他眼中透露着阴狠,“还是觉得国师府那位保不下你?”
范文成听李博达搬出了国师府,顿时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李博达瞧了眼范文成的怂样,语气越发轻蔑:“你那点小心思,露在我面前还没什么,可别叫国师府知道,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和你爹的前程。”
范文成在桌案下攥紧了拳,没有吭声。
李博达错开了眼,像是不想再看范文成的窝囊样子,抬手饮尽一杯酒:“行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说到底不过只是个玩意儿,没了就没了,到时候我再给你找一个。”
他顿了顿,像是默算了下日子,“再过十余天,杨谦就要回来了,到那时,就算此事成了,以杨谦的本事,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了。”
他重重放下了酒杯,似是威吓:“没时间再让你耽误了,就这几日,我要看到事成!”
说完,闭上了眼,这便是在赶客了。
除范文成外的三人,皆会意起身告退,但范文成却反常地没有动作。
那三人也没表示,只当做没看到,得了李博达的允后便出了雅厢。
等人都走尽了,范文成突然甩开了寿安的手,大步来到李博达面前,半躬着身,语含恳求:“既然那个步故知看不上寿安,只是要造个假象的话,不如换个人?”他像是怕李博达拒绝,连忙补上后半段话,“我不是不想沾这件事,人还是我府上出,只要不是寿安就可以。”
李博达猝然睁开眼,狠厉的眸光扫过范文成,又越过范文成,看向了寿安,默了一默,悠悠叹了一声,意味深长:“看来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范文成悄悄移了步,挡住了李博达的视线。
李博达冷嗤:“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到处炫耀这个玩意儿吗,不过也确实,当真是难得的美人儿。”他站起身,身影被两侧的烛火映在了地上,完全盖住了范文成与寿安的身形,“蠢东西!平日里伺候你的就是这个寿安,临了突然换了人,你当张司业和杨谦的夫人是傻的?偏要白白送了破绽给他们?”
范文成浑身一颤,没有说话,他是在犹豫,但在李博达眼中,近乎是抗拒与挑衅。
李博达浑身透露着寒气,走下正案,来到范文成面前,陡然抬脚重重踹在了范文成的膝上,“扑通”一声,范文成跪倒在地。
李博达尤不解气,还想抬脚踩范文成,却被突然冲上来的寿安抱住了腿,面上已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哭着恳求道:“奴愿意的,奴愿意的!还请李公子留情!”
李博达没有收力,而是顺势踹了寿安一脚,将人踹得后脑“嘭”的一声仰躺在地,这一脚可不轻,又正踹在了寿安胸口,寿安倒下后不住地直哼哼。
范文成连忙直身扶起寿安,而寿安也握紧了范文成的手,靠在了范文成的怀里,倒像一对苦命鸳鸯。
李博达狠厉地看向这两人:“我只给你们三日时间,三日后,我要听到那步故知不检的消息。”
他陡然一顿,语气透露着一股阴寒,“不然,你们俩,一个都别想好过!”
第108章 碎片
范府。
范文成几乎砸碎了房内一切的摆件, 地上的碎瓷碎玉反射着烛火的光,仿佛无数个锋利的刀锋,正对着跪在门前的寿安。
而房外的下人皆闭耳默然, 对此见怪不怪, 没有人想不开会入内劝阻。
寿安埋着头忍不住浑身觳觫,白皙的面颊上浮着明显的巴掌印, 嘴角还有几道血痕,不敢抬头看此时正处在暴怒中的范文成。
等范文成自己发泄够了, 也是累了, 突然四肢无力般瘫坐在黄梨木椅上,只是一双眼正如刀锋,越过无数的碎瓷碎玉刺向寿安。
两人分明共处一室,却偏偏像被一道清晰的裂痕隔开,极近却又极疏。
“过来。”范文成压着声, 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隐怒。
寿安原本颤抖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但不敢忤逆范文成, 双手撑地, 正欲起身, 却又听到范文成一声:“谁让你起来了,跪着过来。”
寿安猛地抬起头, 看向范文成,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地上满是碎片, 若是跪行到范文成身边,双膝定会被扎得鲜血淋漓,甚至再也不能站起行走。
范文成见寿安如此, 倒是露了个笑,只是比哭还难看:“怎么?怕了?”
寿安眼中渗出泪, 滴在了手背上,眼神哀戚,亦有恳求。
范文成攥紧了拳,重重锤了一下扶手:“现在知道怕了?方才呢!方才不是逞英雄吗!我让你挡我前面了?!”他狠狠咬着牙,“愿意?你愿意什么?!”
寿安终于明白范文成为何生气了,连忙摇头,散落的发沾到了泪,黏在面颊上,愈发显得可怜:“不!奴没有那个意思!奴当时没有多想,只想着保护公子。”
范文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连连冷笑:“保护我?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嗯?”
他站起身,踏着满地的碎片,每一步都伴有崩裂之声,停在了寿安身前,弯下腰,掐住了寿安的脖颈,迫他仰起头,看向自己:“自身都难保的东西,要来保护我?”
说着,范文成手中再用了几分力,寿安已是难以呼吸,就连眼球都开始充血,他挣扎着握住了范文成的手,语出断断续续:“寿安......心里......只有公子。”
范文成一怔,下意识松了手,寿安顺势倒伏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却还记得紧紧扒住了范文成的靴,哭道:“奴见不得公子受辱,即使当时死了也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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