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笑话他,说“你哪是喜欢美人啊,就是喜欢天下第一,小孩子脾气”。
江遇乐却不这么认为,即使大师姐不是天下第一,他也会喜欢大师姐,他会在路过海棠树时想起她翻飞的皓腕与拨琴的葱白指节;会在山门口坐下,等她戴着京都流行的新款珠钗,从不同男修的佩剑上下来,送自己新鲜出炉的醪糟汤圆。
江遇乐小声嘟囔:“我想吃汤圆。”
文暄抬眼看他,十分微妙地蹙起眉:“今天没有,明天行吗?”
江遇乐有点不高兴了,没有应声。从手腕滑出一根黑皮筋,垂下脑袋扎头发。
文暄也不再理他,转身去叫洛也起床。只在错身时用余光瞥见江遇乐脊背几节突起的骨头,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单薄易折,却又显得朝气蓬勃。
文暄进洛也房间时,没有开口叫他,抬手就关了空调,坐在一把电吉他旁。
他十分残忍地看着闷在空调被的红发少年滚了几圈,眉头紧锁着,额头渐渐闷出一层细汗,像一尾熟透的鱼一样跃起——
文暄站适时起身。
洛也揉了把脸,懵懂转头:“文文?”
“嗯。”文暄摸了一下洛也汗淋淋的脑袋,“起来吃饭了,留了你喜欢的小龙虾三明治。”
“好啊~”洛也小狗似的顶了顶文暄的掌心,撒娇道,“还是文文好,我最喜欢你了。”
文暄毫无愧意地接受了。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文暄低头看,是仇娅的电话。他有事,洛也也不纠缠,下半身仍陷在床上,双手“啪”的合住,朝文暄拜了一拜。
好像眼前是一尊满足人心愿的菩萨,他的愿望就是千万别告自己的状。
“你是笨蛋吗?”文暄无声问。
洛也仰起脑袋冲他笑了一笑,文暄挺无奈地推开眼前乱糟糟的红脑袋,让他赶紧去洗漱。
洛也走到餐厅,看到江遇乐捏着一把塑料勺,低头在咬一颗圆圆滚滚的东西。
这一样早点从没在助理给他们的早餐选项出现过,洛也乍一看有点好奇,走过去问:“你在吃什么?”
“米酒汤圆。”江遇乐含糊地说,他咬了一口,皱眉吐掉了。见洛也一脸期待,十分自然地问,“你要尝尝吗?”
洛也忙不迭点头,拉着椅子坐了过去。
江遇乐大方地说:“都给你吧。”
文暄推门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两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儿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不过,什么汤圆?江遇乐刚刚是说过要吃,可是……
他略微疑惑地皱起眉,回忆自己有没有听到开关门的声音。这么短的时间,他也来不及点外卖或者出去买吧?
或是带过来的速食早餐?
可是刚刚有烧水煮东西的动静吗?
文暄一头雾水走过去,随即敏锐地发现盛汤圆的碗上印着“徐记早点”的字样——这肯定不是这里会有的碗。
他看向江遇乐那张清纯无害的脸,按下心里的疑惑,并没有过问。
只在坐下时,提醒洛也:“少喝点米酒,你一碰酒精就上脸,别忘了一会儿还要上课。”
“你要上课?”江遇乐问。
洛也点头,皱着脸说:“文化辅导课。”
他见江遇乐有些发愣的样子,随口问他,“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大大吧,也在上学吗?”
江遇乐转头朝他笑了一下,并不回答。
这个笑容怪可爱的,洛也不由多看了一眼,还留意到他眼底闪烁的星点泪光(其实是醒太早困出来的),莫名咂摸出一丝楚楚动人的味道。
洛也一下就忘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不愉快,看在汤圆的份上,决定不再刁难江遇乐,与新人好好相处。
“行吧。”他戳走碗里最后一个汤圆塞进嘴里,鼓着脸颊抱怨,“全队就我一个人要高考。”
文暄握着热豆浆,端详江遇乐此时的神情。
在洛也自作多情瞎分析的时候,江遇乐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而是旁若无人地发着呆,不太专心,也不局促,因此显得十分漫不经心。
文暄看过他的资料,18岁,与自己同龄,比洛也大一岁,临江大学历史系的大一新生,因为特殊原因,开学就办理了休学手续。据说非常擅长古代乐器和古典舞,但并没有相应的奖项、履历或者成绩单做证明,显得不够有说服力。
文暄对江遇乐的实力持保留态度,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态好得吓人,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从进宿舍、来到他们身边起,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表现出一个新人该有的局促不安。无论是与经纪人交流、被方羲针对,还是应付两幅面孔的洛也,都显得异常冷静自如。
他想起上星期基本每一天都在气到爆炸的边缘徘徊的方羲,忍不住想——难道这就是关系户的底气?
“小遇。”文暄叫他,“你今天——”
“我刚刚就想问了,”江遇乐抬眼看过来,打断说,“你为什么要叫我小玉啊?”
“因为他不喜欢叫重名。”洛也咕咚咽下一口拿铁,举手抢答,“文文家里有只叫乐乐的猫咪,我抱过,好乖,超可爱!”
“这样啊。”江遇乐明白了,“那和你一样,叫我的姓或者江遇乐都可以,小玉我听不习惯。”
文暄点头,应声说“好”。心里却想,还有从不拐弯抹角,非常直接的个性。
江遇乐想起方才没说完的话,问他:“你刚刚说今天要干嘛?”
文暄淡淡地笑了一笑,不动声色抹去仇娅在电话里的前半句“先让他跟你们熟悉几天”,直接说:“球姐让我陪你去练习室。”
“上课吗?”
“是。”
江遇乐并没有察觉出不对,握着那杯橙汁,挺乖地朝文暄点了点头。
第7章 “骋哥?”
因为一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汤圆,他们各自吃完时还剩下几份早点。
洛也扫了一眼,问文暄:“那个谁呢?他今天还不回来吗?”
“骋哥?”文暄也不太清楚,“他在外面有房子,回不回看他心情吧。”
洛也对陈骋观感一般,本来就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关心他回不回,爱回不回,不回最好。
但是——陈骋毕竟是队里唯一一个有能力和大小姐对着干的人,而且长了一张打人很痛的脸,这么想洛也又希望他回来了。
至少能压制住气焰嚣张的大小姐,最好打起来,打烂方羲那张讨人厌的脸。
文暄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洛也朝他笑,微眯的眼睛看起来像只吃饱喝足就开始算计人的小狐狸。
他才不会主动跟文暄说实话,只对他们摆摆手,自己找舒服地方窝着上网课去了。
江遇乐看他大摇大摆地走开,身后仿佛还晃着一根不存在的毛绒大尾巴。有点想笑,突然觉得这小孩儿没有昨天那么讨人嫌了。
“我们也走吧。”文暄说。
V.E是欢朝娱乐旗下最红的男团,也是欢朝目前唯一的男团,因为原来几个早已经解散,成员各自单飞了。
说实话,这未尝不是V.E粉烧香拜佛祈祷的那个结局——只要心够诚,哥哥明天就解散!
老板姓江,大名江连洲,是个祖传富N代。今年四十有余,英年早婚,儿女双全,越发觉得人生圆满,公司大小决策一概不管,志趣只在飞往全国各地打卡钓鱼。
好在欢朝成立多年,各个部门发展得相当成熟,并不需要一个挂名老板指手画脚。
但他又没有完全放权,明明人不在公司了,还要在V.E的成员构成上插两脚。
第一脚在距离V.E出道半个月后,把老朋友陈思宇的独子陈骋塞了进去,官方理由是出道前定好的舞担,因为身体原因延期出道。
给的理由过于离谱,把方羲气够呛,也就只够糊弄粉丝了。
身体原因?在纸片人身材的文暄、唯一未成年洛也的衬托下,一米九一的陈骋怎么看也不像身体会出问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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