颀长的身躯微躬,剑眉紧拧,他手持龙牙刀,发青的左手抹过刀背,正要往刀刃上划,用掌心的鲜血激起更强势的气劲,却被姜荻拽住衣摆。
“哥,我没事。”
姜荻眼眶通红,疼的,坚定地冲顾延摇了摇头。
眼下情况不妙,钟灵的实力深不可测,另一边有个不知是否觉醒了能力的吴惠。
而他们这头,顾延中了诅咒,左手基本失去战力,身体逐渐虚弱。他的身手还算灵活,可如今肩膀受了枪伤,也帮不上什么忙。两个人加起来战力不足0.5鹅。
姜荻恼恨于自身的孱弱,心头的金光愈发炽烈。他瞪了眼游刃有余的钟灵,不甘的情绪刻入骨血。
忽然间,姜荻的大腿外侧一沉,紧实的肌肉像被一条带子勒住,挂了件有分量的武器。姜荻不必去看,就知道那会是一把黑钢握把的枪。
他肩膀紧绷,一动不动定住,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的表情,可不像没事。”钟灵轻笑一声,指尖重新聚集水滴,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顾延捏了捏姜荻手心,嘴唇翕动,语速飞快:“他的子弹威力很大,但变出子弹需要时间,我拖住他三十秒,你拼尽全力往后跑。”
“逃跑?”钟灵听到顾延的话,歪了歪头,兜帽滑落,长长的黑发纷飞飘摇,“十分钟前,有几个奴隶也想逃跑,但他们都死了。一个子弹打中喉管失血而亡,一个正中眉心,水花溅射打散了他的脑浆。我们是同类,坐下来喝杯茶好好谈谈,事情不必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我喜欢摩洛哥薄荷茶,你呢?”
姜荻知道钟灵在拖延时间,但那种被冷血动物步步逼近的压迫感依然叫人胆寒。
“你丫来杯卡布奇诺醒醒脑吧!”
话音伴随着激烈的枪声,姜荻猝然出手,举起那把黑沉沉的枪,砰砰砰,射向钟灵的心脏。
“噫。”钟灵险险闪开。
姜荻随即搂着顾延,两个人就地一滚躲开枪林弹雨,衣衫沾满草屑和泥浆,狼狈至极。
他无比冷静,钟灵指尖的十枚子弹迸射而出时,也没乱了阵脚。不管有没有打中钟灵,先行一步朝前中后三个方向射击,一梭子桃粉色子弹分开钟灵和吴惠,另外几发封住钟灵的去路和退路。
烧灼弹点燃钟灵的长袍,瞬间烧出几个洞眼,又旋即熄灭。
钟灵有些诧异,嘴角勾起好奇的微笑:“之前一直不出手,是在等着这时候突袭么?是我看轻你了,姜荻。”
一发水子弹擦着姜荻头皮袭来。
当的一声,水花溅落,顾延抬刀挡住,喉头因运气而涌出更多鲜血,五脏六腑一阵撕扯般的剧痛,脸色愈发苍白。
姜荻心脏骤紧,牙根咯咯耸动,左肩的伤处痛到失去感知。他勉强撑起顾延,用劲浑身的气力射出一发金色子弹。
曳动的金光包裹子弹,一往无前地直刺钟灵而去!
“哎?不是粉红色吗?”姜荻吃了一惊。
来不及多想,那枚光华璀璨的子弹就在几人当中的空地爆裂开,犹如一颗无声爆炸的恒星,晃得在场所有人眼前一花,白色噪点如潮水般漫延。
数十秒后,窝棚周围已经没有了顾延和姜荻的身影。
钟灵蹲下身,饶有兴致地看向被夷为平地的草皮,以及地上的一处一米多深的坑。他碾起一抹灰烬,黄土尘埃里似有金色光屑流淌。
“主教大人。”吴惠担忧地望着他。
钟灵抬手止住吴惠话头,眯起眼嗅了嗅那层浮土。半晌,他修长凤目一凛,闪动疯戾的光:“吴惠,你去过东方的庙宇进香么?”
吴惠蜡黄的面容,表情发苦:“我不记得了。”
“是香火味。”
钟灵拍干净手上的灰尘,站起身,望向前方一望无际的田野。
*
铲车足有一层楼高,姜荻和顾延躲在车斗里,大口喘气。
少顷,顾延沉默地撕开姜荻的上衣,再把白T恤撕成之字形的布条,拿龙牙刀挑出创口里的碎骨头,再放下刀,抬起右肩咬着布条,一圈圈缠绕姜荻单薄的肩膀,耐心包扎。
这一系列动作间,他的左臂始终毫无知觉,脱力地垂在一旁。
姜荻低头看着顾延发白的左手,红蚂蚁似的血点已然爬上手背,如雪中落梅,组成斑斓诡谲的图景。
他心尖酸软,嘴里像含了颗梅子,死死睁大眼睛,才没又当着顾延哭鼻子。
丢人。
“咱们这样,好像私奔被人追杀。”姜荻讪讪。
“少说话,省点力气。”
顾延垂眸,欺身靠近他的左肩,叼着绷带一角艰难打结。
血液渗出布条,潺缓于莹白如羊脂的胸膛。顾延眸色深沉,低下头,沿绷带边缘轻轻舔舐,尝到姜荻腥甜的血味,下腹不合时宜地紧了又紧。
湿润温热的触感,却让姜荻烫到一样发出一声痛吟。他瞅见顾延捉摸不定的神情,野生动物的直觉发作,忍着疼把人推开,大字型瘫倒在车斗里,胸口微微起伏。
我艹,这人真是……
“伤口好痒。”他嘟囔。
顾延的目光掠过绷带缝隙间一闪而过的两点薄粉,清清嗓子:“对于普通外伤,我们的的身体似乎能自愈。”
“哥,我们不会真的是超人吧?还是忍者神龟?”姜荻抬起手,对着太阳舒张手指,指尖也是浅粉的,几乎要融化在阳光里。
“……你才是忍者神龟。”顾延无语。
姜荻见他精神气足了些,撑起身子,脑袋靠着顾延肩膀,忧心忡忡地问:“哥,那你身上的诅咒能自愈么?”
顾延摇头。
比不能自愈更糟,左手上漫延的血点,不仅让他肢体僵直,而且随着每次试图动用龙牙刀而变得更多,更鲜艳。
顾延想到那些皮肤剥脱的血尸,隐隐生出不安的心绪。
这些话,顾延本来没想跟姜荻吐露一个字,可他想起不久前对姜荻的承诺,斟酌着词句,把严酷的现状尽数告知姜荻。
“钟灵的能力应该不止将水变作子弹。”顾延沉声道,“水滴子弹的杀伤力看似很强,但时间间隔久,实用性可能还不如你手上那把枪。”
姜荻嗯了声,连连点头:“对的,他CD太久,屁话又多。那话怎么说来着,反派死于话多,要不是我们俩老弱病残、缺胳膊少腿的,谁跟他废那么多话,早跑了。”
顾延低声笑了笑,揉乱姜荻的金发:“所以,钟灵一定还有杀招。他身边那个吴惠没出手,看不出路数。她长得不起眼,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今后,万事小心。”
这话说的,姜荻眼眶一热鼻腔发酸,他扁着嘴,像只找不到池塘的小鸭子,有些委屈地问顾延:“你那什么语气?交待遗言啊?呸呸呸,快给我呸掉。”
“姜荻。”顾延薄薄的眼睑低垂,语气漫不经心,“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如果……”
“闭嘴,没有如果。”姜荻凶神恶煞,尖尖的虎牙咬住顾延颈窝,烙印一样啃了一个齐齐整整的牙印。
他眼头胀胀的,强忍泪意:“你确定吗?什么都不记得,连我们的过去都忘记,就这样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诅咒下?”
顾延愣了愣,像是没想到姜荻神奇的切入点,冷戾的神色柔和许多。
“我尽力。”
姜荻一把抱住顾延,白米糕似的脸颊蹭了蹭颈窝。
他闷声许诺:“约定好了,一起找回记忆,解除诅咒。再一起从这鬼地方逃出去。”
如果恢复记忆后,发现他和顾延不是恋人,那可真是尴尬透顶。万一顾延翻脸不认人,他非得揍人不可。
姜荻心里思忖着,有些咬牙切齿,给顾延的八块腹肌上来了一拳。
莫名挨了一拳的顾延:“?”
休息片刻,姜荻的伤口不再渗血,他搀扶起顾延,两人轻手轻脚往农田深处走。
农场种了上百亩的大麦和玉米,玉米杆有一人多高,茂密如青绿的浪涛,是藏身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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