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鸢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脸上却也有一丝愧疚,不止对盛意,也对梁听叙。
“对啊,我们还在读书,你明明不想和我分手,你演都演不好,我们只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只是喜欢你,我们有错吗?”盛意说得混乱。
但梁听叙油盐不进,只说着,他要去候机了。
“你等等,”盛意在身上摸着,翻出被他好好藏在袋子里的“特别愿望券”来,塞到梁听叙手里。
“愿望券,特别的愿望券,我现在用,我现在就用,我不要你走。”他有预感,梁听叙这一走,再见不知得何时。
梁听叙摇头,“我得走了,盛意。”
“那你看窗外,外面下雪了,我们之前说过,只要下雪,就不吵架了,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可我们现在分手了,”梁听叙说,轻轻将手里的“特别愿望券”撕成两半,丢进垃圾桶里,“盛意,你举报了我,对吧。”
盛意脸色一白,支支吾吾解释:“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已经撤销了。”
“但我也已经退学了,”梁听叙抬手在盛意耳鬓边摩挲两下,帮他抹上膏药,又突然收回手,“你举报,我瞒你,我们两清了,盛意,就这样吧,以后都不要联系了。”
但盛意依旧拽着梁听叙的手腕不肯松手,举报的事情被梁听叙知道,他突然就没有立场再要求梁听叙留下来了。
“你告诉我你去哪,我以后顺路去找你。”盛意挣扎。
梁听叙拉开他的手:“盛意,我们以后都不顺路了。
第68章 我不想走的……
盛意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梁听叙会变成这样。
突然被冷落,明明前不久才在一起,讨论怎么让父母接受他们。
明明每次梁听叙都不会和他生气的。
“梁……梁听叙,”要不到解释,传达不了意思,盛意也不知道,还得说什么才能让梁听叙留下来,“没有你,我会过不好……”
“不会,你可以的,没有我你也可以的,”梁听叙说,声音低沉,“倒不如说,没我你会过得更好。”
盛意摇着头,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梁听叙退了两步。
“我走了,盛意,要学会拒绝别人,不要对每个人都好,有些人不值得,”梁听叙背上背包,眼眸没看他,仍在絮叨,“药膏要随时带在身上,记得去复查,你手腕的伤不重,但不能拖,平时记得好好吃饭,你总是不爱吃早饭,以后没我给你带早饭了,不吃早饭容易低血糖,你还得随身带着糖……”
“我记不得……!”盛意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他不想哭的,“没有你帮我带,没有你提醒我,我会记不得……”
“别哭了,”梁听叙把药膏塞到他手里,“多几次就能记住了。记得好好听你妈妈的话,她也是为你好。”
“就算我,交很多对象,和很多不同的人上床,你也无所谓是吗?”盛意咬着下嘴唇,脸颊起了红点,他却丝毫不在意,只看着梁听叙。
“要爱惜自己。”梁听叙别开视线,没看他。
“保重,盛意,盛阿姨。”梁听叙微微倾身。
盛鸢五味杂陈,没有回答,也没有欠身。
安检没人排队,梁听叙背着包走了进去。
盛意还想跟着,被工作人员拦下,说:“不能靠太近。”
手臂被盛鸢拽了拽,盛鸢声音很低,颇有分不容置喙的意思:“回家。”
但盛意还站在黄线后,看着梁听叙过了第一道安检,接过身份证和登机牌走进了门里。
没了踪影。
本就止不住的眼泪越发汹涌,盛意攥着口袋里的纸张,咬着唇杵在原地。
连最后,他也没能把信交给梁听叙。
被拒绝推远千百回,他已经没有信心,确认梁听叙的真心了。
他看不清了。
脸颊实在疼,火辣辣的,比以往都疼。
路过他的人总斜眼撇他,大概他现在脸颊已经病态到不能看了吧。
盛鸢还在后面不知道说着什么。
他听不清,也听不见,更不想听。
盛意缓缓低头,让眼泪滴在地板上。
余光扫过一道飞速的阴影,未等他抬起头,一个用力的、紧实的拥抱袭来,他的鼻尖充斥着柑橘味。
拥抱很疼,梁听叙的声音破碎,在他耳边呢喃着:“我不想走,我不想走的……”
冰冷的眼泪滴入他的颈肩,盛意被凉得抖了抖,心脏骤疼,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将口袋里,快被他揉皱的信,塞到了梁听叙口袋里。
这次梁听叙走得决绝,很快消失在了尽头。
盛鸢没说什么,转身折回往外走。
盛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盯着窗外的鹅毛雪出神,突然走到垃圾桶旁,在里面翻找。
“喂,你干什么?为什么要翻垃圾!”工作人员被吓一跳,把他往后拉了拉。
“……我,我找东西,我有东西丢在里面了。”盛意低声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里面翻找。
垃圾桶里什么都有,他不知道摸到了什么,满手脏,终于从里面翻找出了两张碎纸。
是梁听叙曾经给了他、又当着他的面丢掉的特别愿望券。
还有一张,写着“梁听叙专用”的,他给梁听叙的特别愿望券。
给他愿望券的时候,梁听叙说,你是特别的。
现在,梁听叙把特别的他扔掉了。
回家后,盛鸢要和盛意聊聊。
两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
盛鸢踌躇许久,终还是先开了口:“你为什么要这么气妈妈?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和男生谈恋爱?你不和听叙谈恋爱,听叙也不会走。”
“你和他说了什么。”盛意说。
声音淡淡的,散在空中。
“我没说,是他主动提起离开的。”盛鸢说。
“为什么。”盛意又说。
“他觉得,只有离开,才能解决事情。”盛鸢表情有些难过。
“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盛意缓缓抬眸,望向盛鸢,“我只是在问,为什么我们非得分开。”
他很想站起来质问,想把周围的东西全都摔碎,可他找不到发泄口,所有人都把他当小孩,什么都不告诉他。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因为我们性别相同,我们就不能够在一起吗?”盛意哽咽。
盛鸢垂着头,头发散落,盖住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盛鸢嘴角带着一抹苦涩的笑意,胡乱开了新的话题:“小鱼,你知道……章砚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盛意指尖蜷缩了一下,睁了睁眼睛,屏住了呼吸。
“你的生父,是个人渣,”盛鸢停了停,喘口气,才继续往下讲,“他和章砚、梁宥礼,还有姜澈的父亲,组了乐队,私下和粉丝私联。”
“一次偶然,我厌倦枯倦的、日复一日的钢琴练习,偷溜去当志愿,趁机听地下乐队演奏,被他们吸引,那时候他们还不出名。”
“机缘巧合,他要了我的qq,我们开始聊天。但我更喜欢章砚,话里话外总是向他打听章砚的事情。”
“某天,他以章砚想见我的借口,把我骗了出去……对我施暴,还威胁我不许说出去,还正好被刚得知他这些破烂行径,前来质问的章砚撞见。”盛鸢声音在抖,神情痛苦。
“可那个人渣,在逃跑的过程被车撞死了。我崩溃过一段时间,是章砚陪着我,安慰我,带着我去报警打官司。”
“可我怀上了你,小鱼,我那时候对你又爱又恨,你留着他的血,可你又是我的骨肉,我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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